
第22章 搬出皇帝
戚眀鸢换上庄重的朝服蟒袍,大步流星地出门了。
怀着对宴会薅羊毛计划的期待,岳海目送她离开。
他摸了摸肚皮,看向玄英。
“姐,我又饿了。”
玄英可是知道,岳海昨晚吃了很多夜宵。
这么快就饿了....
他真是像殿下一样。
武者能吃是好事!
用进食来补充气血,最大的限制就是胃袋容量不够。
玄英轻轻一笑:“为了庆祝你四关齐破,我得让膳房那边做点药膳。”
“草药?”
岳海眼神微动,说道:“姐,等一下。”
“我写一个清单,清单上的草药都先留着,以后有用。”
玄英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府库里有一些未来的高价值草药,岳海不可能现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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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海打算正式开始准备。
两人朝膳房的方向走,岳海说道:“姐,还有件紧要事,希望你能帮我。”
玄英见他神色郑重,急忙道:“请讲!”
岳海压低声音:“这次郡主出马执行计划,很可能从张淮生那里换回一笔经费,设宴的钱也剩下来了。”
“还是之前说的草药的事,我需要你现在开始联络,准备大量收购药材。”
“除了成熟止血草,别的草药也要收。”
“有多少收多少!”
岳海强调道:“动作一定要隐秘,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
“哪怕引起注意了,也绝不能让人察觉是郡主府在囤积此物。”
“玄英姐,能实现吗?”
岳海郑重地问道。
岳海之所以问她,就是知道玄英有办法。
她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暗地里,有着郡主也不知道的秘密商业渠道。
玄英有些吃惊:“需要那么隐蔽?”
“知道了....我相信你。”
“我有一些隐秘的商路。”
“能实现保密,但是需要几天时间来联络。”
她脸上露出一丝赧然:“只是希望郡主能带回来好消息。”
“不然,没有现钱,咱们买不起太多。”
岳海闻言,点点头:“张淮生富可敌国,抄没的家产里漏出点油水就是一大笔。”
“而且既然办宴会不花咱们的钱,镇妖司那批货款卖了也能换点本钱。”
玄英点点头,也充满了期待:
“对,殿下今日定要让鸩党那群人狠狠出血!”
“应该十拿九稳!”
玄英想起昨天隐约听见郡主和女帝演练时的内容,信心也足了几分。
岳海与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期待。
玄英给岳海拉开凳子,请他坐下:“事不宜迟。”
她对厨子叮嘱几句,随即转身:
“我这就去联络收购渠道!”
岳海道:“姐,务必小心行事。”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朝堂上。
昨日一语不发的郡主突然发难。
哪怕许多人都猜到会是如此,依旧震惊于郡主的言辞之激烈。
只见她上前一步,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靓车大殿:“张淮生,豢养死士,勾结镇妖司叛逆李祖阳等,图谋不轨,证据确凿!其罪一!”
她手腕一翻,一叠厚厚的账目被拍在地上。
殿外侍卫适时将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拖到殿前空地。
“其罪二,”郡主目光如电,扫过脸色铁青的鸩党众人,“其门下走狗钱珅,昨日竟敢携镇妖司暗卫潜入本郡主府邸,意图行刺,已经人赃并获!”
梁大中在侍卫的“护送”下,战战兢兢地出列作证,细数张淮生与李祖阳勾结的细节。
郡主说话时,殿内一片死寂,无人敢开口。
但当梁大中这个商人一开口,鸩党官员立刻找到了宣泄口,排山倒海的质疑汹涌而来。
“梁大中,你受何人指使诬陷朝廷命官?”
“区区商贾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明鸢郡主莫被小人欺骗!”
鸩无咎的心腹们惊疑不定,恼火万分。
这分明是想借机把脏水泼向整个镇妖司,甚至鸩党!
哪个阴险狡诈之徒,在背后给这莽夫出的毒计?
朝堂吵嚷一片,鸩党气势汹汹试图搅浑水。
就在此时,郡主戚惊鸿突然动了。
她目光冷漠,无视了喧嚣的群臣,大步流星,径直走到那空落落的龙椅和垂挂的珠帘之前。
在满朝文武惊愕的目光中,戚明鸢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将礼。
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响彻大殿每个角落:“陛下,臣戚明鸢,昨夜险遭不测。”
“府中护卫、仆役死伤惨重,此皆因....张淮生及李祖阳丧心病狂所致!”
“请陛下为臣做主,严惩首恶张淮生与李祖阳!彻查其党羽!”
陛下二字一出,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散了所有嘈杂。
整个大殿霎时间落针可闻。
所有鸩党官员脸上的愤怒和质疑骤然收敛,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众人脚底板直冲头顶。
戚明鸢竟然搬出皇帝!
以她的身份和处境,着实有资格这样做。
群臣此刻当真无话可说。
戚明鸢忍不住暗想:‘岳海的计划还真好用。’
这时,她猛地回头,一双含着杀气的凤目如同利刃,狠狠扫过刚才还群情激愤的鸩党众人。
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几个官员,此刻浑身僵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里。
谁敢接陛下做主这个话茬?
谁扛得起?
郡主知道,群臣都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扛得起。
一直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太师鸩无咎,此刻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郡主,又掠过噤若寒鸦的群臣,最后停留在那沉默的珠帘之上。
珠帘之后自然一片寂静。
但这死寂,比任何圣旨都更具威慑力。
万人之上,终究在一人之下。
哪怕是她不在。
鸩无咎缓缓起身,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公允:
“陛下圣心烛照,自有公断。”
“郡主受惊,老夫亦是心痛,张淮生、李祖阳胆大妄为,罪证确凿,自当按律严惩,以儆效尤。”
“其家产,抄没充公,部分用以抚恤郡主府死伤者及修缮府邸,至于党羽....老夫定当督促有司,严查不贷。”
鸩无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完全顺应了郡主的要求,甚至主动提出了赔偿,但也留了操作余地。
这是郡主搬出皇帝的情况下,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谢太师体谅。”
郡主站起身,脸上看不出喜怒。
大势已定。
鸩党众臣只能自食其言,纷纷附和鸩无咎的决定。
而晋商其他成员,则接连跳出来澄清自己。
朝堂风波,在郡主强势推动下,暂以张淮生和李祖阳的倒台告终!
散朝。
群臣鱼贯而出,议论纷纷。
郡主戚惊鸿昂首走在最前,步履生风,留下身后一片复杂难言的目光。
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
不过,还有一个任务。
岳海的宴席!
这件事还没着落呢!
趁鸩无咎上轿子之前,戚眀鸢一个箭步上前,当众跟他说了几天后借场地给岳海开宴会这件事。
周围鸩党群臣,原本眼神凶狠,见状有些傻眼。
郡主这是作何企图?
背后有何目的!
难道想让我们麻痹大意?
此事,他们一时全都想不通。
他们并不知道郡主现在这么穷。
鸩无咎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郡主殿下开口,岂敢推辞?”
“戚府遭难,老朽亦深感痛心。”
“这场宴席,便在老朽府上办吧。”
鸩无咎语气和蔼:“定让那岳小友风风光光,全了郡主的心意。”
“甚好,有劳太师!”戚惊鸿心中大石落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目的达成,她懒得再虚与委蛇。
戚眀鸢利落地一抱拳,转身便走,步伐带着一丝得胜后的轻快,将满朝文武各异的眼光抛在身后。
待郡主的身影消失在宫门甬道尽头,几名鸩党核心官员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迅速围拢到鸩无咎身边。
户部左侍郎李佑宗,一个面容精瘦的中年人,率先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切和不甘:
“老大人!这戚明鸢....简直是岂有此理!您怎能就这般…应允了?”
他心疼那些即将被抚恤出去的张淮生家产。
鸩无咎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枯瘦的手指随意地掸了掸紫袍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平淡地说道:“些许黄白之物,比起燕王的态度,乃至更举足轻重之事,不值一提。”
更举足轻重之事?
李佑宗心头猛地一凛。
比燕王还重要的....
难道是陛下的去向?
太师莫非怀疑郡主府藏有线索?
旁边一位圆脸微胖的礼部员外郎搓着手,小心翼翼接话:“太师爷高瞻远瞩,下官佩服。”
“只是....郡主今日行事,与往日那直来直往、动辄拔剑的作风,简直判若两人啊,绝非她本人的想法。”
他顿了顿,声音几乎成了气声:“莫非,身边有高人指点?”
鸩无咎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冷得瘆人的弧度:“这个莽夫,今日唱念做打,确实有长进....”
他浑浊的眼中寒光一闪,“不过是舞台上的戏子,动静越大,越容易看清路数。”
“且由着她,静观其变便是。”
周围的心腹瞬间心领神会。
放长线钓大鱼。
郡主的反常举动背后隐藏的信息,远比损失些钱财更重要。
他们自然要睁大眼睛,盯紧郡主府的动向。
这时,一位身着镇妖司千户服饰、面色刚毅的武官抱拳上前,沉声道:“卑职斗胆进言。”
“太师,镇妖司经前日一役,声威已然大损。”
“如今,天下武者的力量突飞猛进,本就渐渐难以管控。”
“李指挥使若再被处置,卑职担心....”
“下边人心惶惶,武者们离心离德,长此以往,恐会....”
“恐会,动摇朝局安稳啊!”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显然已是用尽了决心,才敢如此出言。
鸩无咎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张千户。”
“卑职在....”无形的压力让张千户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呼吸一窒。
鸩无咎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圣明,自有公断,郡主所为虽有私心,却也占了几分道理。”
“至于镇妖司。”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刀刮骨:“李祖阳咎由自取,尔等当以此为戒,整肃纲纪,忠心王事。”
“此事与尔等无关,再有不法,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卑职....明白!”张千户心头寒气直冒,连忙躬身应诺,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太师的想法捉摸不透。
但很明显,在警告他不要有二心。
不得有异议!
鸩无咎看着张千户,话锋却是一转,传音说道:“给你一个差事。”
张千户立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郡主府的傀儡岳海,散出风声去,给他安个名号。”
“就叫....【武者屠夫】。”
“五天之内,老夫要这名号,在京城人尽皆知。”
“你可明白?”
张千户瞳孔骤缩。
他心知肚明。
太师出招了!
这“武者屠夫”的名号一旦坐实,极度吸仇恨!
满城武者,尤其是那些血气方刚、讲究武德和同门情谊的,听到这称号会作何反应?
那些与昨夜死伤者有旧交的镇妖司残余力量,又会如何?
简直是把这岳海,架在火上烤!
而阻止这个称号的影响失控、将其淡化....
只有鸩太师能做到。
太师一出手,就是裹挟舆论、祸水东引的狠招啊!
张千户明白,这件事必须做得隐蔽。
幸好,岳海此人确实已经在镇妖司引起讨论。
引导舆论,并非难事。
但万一出了纰漏....
“明白,卑职遵命!”张千户心头一寒,连忙沉声应诺。
方才的谈话,鸩无咎使用了传音入密,而其他臣子虽然听不见,却也习以为常。
显然是一些机密的事。
鸩无咎对众人淡淡说道:“都散了吧,管好自己的人。”
“七日后老夫府上设宴,尔等皆需到场。”
“别忘了备礼,祝贺岳小友....重获自由。”
鸩太师声音沙哑,听得几位官员心头发寒。
太师这场宴席必不简单!
表面上是区区傀儡的一场正名。
实际上必然是鸩党的一次大动作。
甚至,可能触及到这个帝国如今最核心的矛盾。
这般大动作,若是顺利则罢。
一旦稍有疏忽,鸩党恐将大受打击!
哪怕作为鸩党的核心,众人此刻,也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