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夜
刚回到酒店顶层套房，程昱就从背后抱住了她。“宝贝，你今晚真给我长脸。“他咬着她的耳垂，手已经不安分地探进礼服开衩。
叶莺轻巧地转身避开：“我先去洗澡。“她晃了晃手机，“公关部刚发消息，热搜需要处理。“
浴室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叶莺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霓虹光芒走到大理石洗手台前，摘下那对Cartier猎豹耳环。钻石在昏暗光线中依然闪烁，像极了她精心打磨的假面。
叶莺泡在满是泡沫的浴缸中，指尖划过微博热搜榜。实时讨论已经突破十万条，最热门的是一张对比图：左边是她五年前和周谦序走红毯的寒酸模样，右边是今晚的华服美钻。配文是“傍上金主就是不一样“。
“呵。“叶莺嗤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评论区不堪入目，有人翻出她刚出道时的龙套剧照，有人嘲笑她是“娱乐圈最贵花瓶“。
她拨通了经纪人林姐电话：“把去年慈善夜的捐款凭证放出去，重点突出比周谦序多捐了两百万。“挂断后又给相熟的时尚博主发了条微信：“那套Versace是全球首穿，记得带话题。“
水温渐渐升高，叶莺的皮肤泛起粉色。她闭上眼睛，周谦序那句“就像当年那对玻璃耳环一样“又在她耳边响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拖着行李箱走出他们合租的公寓时，周谦序站在楼道里，雪花落在他肩头。
“你会后悔的。“他当时这样说。
叶莺猛地睁开眼睛，溅起一片水花。浴缸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姐发来的消息：“启序影视发来了《长夜》试镜剧本！陈墨导演亲自点名要见你！“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长夜》是今年最受瞩目的大制作，陈墨导演的作品向来是冲奖热门。如果能拿下这个角色...但是启序影视？那不是周谦序所在的经纪公司吗？
三年前在飘雪的楼道里转身时，叶莺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启序丢在小剧组自生自灭的新人演员，如今竟成了整个行业的传奇。
陈墨导演像挖到璞玉般将周谦序拽进聚光灯下——先是文艺片《寒枝》，让他以破碎又锋利的表演横扫国际电影节新人奖；紧接着商业巨制《暗潮》，他在一众影帝视帝的围堵中，用眼神戏撕开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风口来得猝不及防。启序影视当初连他通告费都拖欠的老板，如今捧着股权书亲自登门。
那些曾把他当背景板的剧组，开始绞尽脑汁在剧本里塞进“适合周谦序的角色”。
更不必说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将他从籍籍无名到横扫奖项的三年，包装成“娱乐圈最燃逆袭神话”。
叶莺知道，《长夜》的这次试镜，绝对是周谦序的手笔。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程昱：“还没好？“
叶莺咬了咬下唇，快速回复林姐：“先别声张，把剧本发我邮箱。“然后从浴缸中起身，水珠顺着身体曲线滚落。
她赤足踩在浴室的大理石地砖上，水珠顺着海藻般的栗色长卷发滴落，在锁骨凹陷处汇成晶莹的水洼。
镜中倒映着她天鹅颈般优雅的线条，玫瑰色唇瓣轻抿时泛起的弧度，像淬了蜜的利刃。
她伸手取过羊绒浴袍，雪色布料裹住纤秾合度的身躯。
走出浴室时，程昱正靠在床头刷手机，领带松开，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见她出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叶莺走过去，却没有依言坐下。她站在窗前，背对着程昱：“你看热搜了吗？“
“看了。“程昱冷笑，“一群穷鬼酸鸡跳脚罢了。“他伸手去拉叶莺的浴袍带子，“别管那些噪音。“
叶莺不着痕迹地避开，拿起梳妆台上的钻石耳环把玩：“陈墨导演前段时间说，他的新电影在选女主角。“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程昱放下手机，眼神阴沉：“所以？“
“他邀请我试镜。“叶莺转身，直视程昱的眼睛，“是《长夜》的女主。”
程昱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叶莺的手腕：“你他妈什么意思？“
“职业发展而已。“叶莺任由他抓着，声音平静，“你不是一直说希望我有自己的事业吗？“
“少跟我玩这套！“程昱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周谦序他明显是对你余情未了，你当我瞎？“
叶莺揉着发红的手腕，突然笑了：“程昱，你在害怕什么？怕我见了周谦序，会想起当初为什么选择你？“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程昱的痛处。他的脸色变得铁青，一把扯过叶莺按在落地窗上。二十六层的高度，整个北京城的灯火都在她背后闪烁。
“听着，“程昱贴着她的耳朵，声音里满是威胁，“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我给的？没有我，你现在还在演那些垃圾网剧！周谦序能给你什么？嗯？他那点片酬连这对耳环都买不起！“
叶莺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程昱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威士忌的味道。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你说得对。“她轻声道，“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程昱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顺从。趁他松懈的瞬间，叶莺滑出他的钳制，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我让客房服务送瓶红酒上来？“
程昱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叶莺。“他松了松领带。
等程昱进了浴室，叶莺才允许自己的伪装出现一丝裂缝。她的手微微发抖，点开邮箱里林姐发来的《长夜》剧本。简介只有一行字：“一个用青春换取名利的女演员，在登上巅峰后发现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太讽刺了。叶莺关掉文档，望向窗外的夜色。三年前她选择程昱，就是因为厌倦了和周谦序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算计着每一分片酬的日子，但现在她有了豪宅、名车、珠宝，即使这些都是只能靠程昱给她的。
但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吗？这可不见得。
既然选择了走捷径，用刹那的妥协换取浮华，又何必贪恋与旧情人之间的缠绵？叶莺自诩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于她而言，金钱足以填满欲望沟壑。
她太清楚周谦序的为人了，睚眦必报的性子从未改变。这次的《长夜》项目，哪里是什么雪中送炭，分明是精心设计的羞辱。
他不仅要给她顶级资源，还要借塑造的人设，将她的过往一一晾晒，字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嘲讽。
可那又何妨？
她翻到第三十二场戏——女主角在雪夜离开时，男主角站在路灯下，雪花落满肩头。
「你会后悔的。」男主角说。
「那就让我后悔。」女主角头也不回地走进风雪中。
叶莺合上剧本，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你周谦序想用《长夜》来羞辱我？正好我也需要一场戏来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