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心之烬与爱之皿
林晚晚那破碎的呓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唐朝的耳中,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心脏...它在哭...岛...好饿...它说...需要...更多的‘爱’来填满...”
爱?填满?心脏在哭?岛的饥饿?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比血肉蠕动的教堂更加亵渎、更加令人绝望的图景!唐朝瞬间明白了“血肉教堂”存在的真正意义,以及“亵渎之心”那扭曲搏动背后的无尽空虚!
“不是‘熄灭’...”唐朝的声音干涩,带着洞悉深渊的寒意,“是‘填补’!或者...‘抽干’!”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暂时萎靡的肉壁,死死锁定圣坛上那颗仍在微弱搏动、顶端破裂伤口渗出粘液的巨大心脏。长明灯的光芒照射在林晚晚脚踝的侵蚀处,白光沿着退缩的红丝线微弱渗透的景象,此刻在他脑中与林晚晚的呓语疯狂碰撞!
“光存则肉寐...‘寐’是沉睡,是满足后的平静!这教堂,这心脏,这所谓的‘亵渎之心’...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饥饿的‘容器’!”唐朝的思维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冰冷地剖析着真相,“它吞噬‘爱’!吞噬那些强烈的、纯粹的、甚至扭曲的情感!尤其是...‘奉献’与‘牺牲’!”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壁龛里那些被同化的“蜡像”,扫过林晚晚脚踝上代表连接的红色丝线,最终落回那颗心脏。
“阿方索警告过,岛...饿...永远饿...需要'好油'...强大的魂!‘好油’...指的不是简单的灵魂能量,而是灵魂中蕴含的强烈‘情感’!尤其是带有‘奉献’性质的‘爱’!”
唐朝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明悟,“孤儿院的小芸,对木偶的珍爱是她的‘爱’;深海的女孩,对父亲(尽管被背叛)的依恋和对音乐盒的眷恋是她的‘爱’;阿方索和刘默,他们对职责或同伴的某种潜在守护...都可能被判定为‘爱’!而这座教堂...就是岛的‘榨油机’!它将捕获的灵魂投入其中,用痛苦和规则逼迫他们‘奉献’——奉献恐惧、奉献痛苦、奉献绝望,最终...奉献他们灵魂核心中那点残存的、被扭曲的‘爱’来‘填满’这颗空虚的‘亵渎之心’!林晚晚的圣母式悲悯...也是一种强烈的、可供榨取的‘爱’!”
所以,心脏在“哭”——那是永远无法被填满的空虚饥饿!岛的“饿”——是对高质量情感“油料”的永恒渴求!
“熄灭?不,熄灭不了!因为它本身就是‘饥饿’的化身!我们唯一能做的...”唐朝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看向昏迷的林晚晚和濒死的刘默,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堪称残忍的计划瞬间成型,“...是釜底抽薪!利用现有的‘管道’,不是注入‘净化’,而是...进行一场反向的‘大抽血’!将这颗心脏里积累的、污秽的‘爱’与‘能量’,强行抽走!抽到它彻底枯竭、‘熄灭’!”
逻辑链条瞬间贯通:
1.连接存在:林晚晚的侵蚀红丝线是通往“亵渎之心”的管道。
2.“透镜”与“容器”:刘默!他特殊的体质(曾被陵园影子抽取,又能引导、放大林晚晚的痛苦能量)就像一个濒临破碎但还能勉强使用的“能量转换器”和“临时容器”!长明灯能暂时稳固他的存在。
3.操作方案:以林晚晚的侵蚀连接为“吸管”,以刘默为“泵”和“临时储罐”,以长明灯为“稳定器”和“引导信标”,强行抽取“亵渎之心”中蕴含的污秽能量!目标是抽干它!
4.风险:刘默本就油尽灯枯,作为容器极可能彻底崩溃消散。污秽能量可能反噬。林晚晚的侵蚀管道可能承受不住而爆裂,导致她死亡或更深度异化。能量失衡可能引发教堂彻底暴走。
但,这是唯一能同时拯救刘默(或许能获得能量补充)、根除林晚晚侵蚀(切断源头)、并完成任务的机会!否则,等“亵渎之心”恢复,所有人都得死!
“苏晴,李锐,护法!隔绝一切干扰!王萌,看住林晚晚状态!”唐朝的指令简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不再解释,时间就是生命!
他蹲下身,将散发着温暖白光的“长明灯”稳稳地放在林晚晚那只蜡化的脚边,让纯净的光芒最大限度地笼罩侵蚀区域和连接的红色丝线。白光照射下,那些红丝线如同被灼烧般剧烈扭动退缩,但管道本身似乎被暂时“固化”了。
接着,他看向刘默。刘默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灰败的脸上死气弥漫,只有那双眼眸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微光。他看到了唐朝眼中的计划,也看到了其中的绝境与...唯一生机。
无需言语。刘默极其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再次抬起了那只冰冷颤抖的手。这一次,他没有触碰林晚晚的脚踝,而是缓缓地、坚定地,搭在了唐朝伸过来的手背上!
冰冷与温热接触的瞬间,唐朝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死意顺着手臂传来,但他纹丝不动。这是信任的桥梁,也是能量传递的通道!
“以光为引,以身为渡...”唐朝心中默念,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长明灯的光芒上,试图通过自己的意志和刘默这个“转换器”,去感知、捕捉、并引导那股通过林晚晚脚踝红丝线连接向“亵渎之心”的无形“管道”!
这感觉无比艰难,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操纵无形的丝线。长明灯的光芒在唐朝的意志催动下,不再仅仅是压制侵蚀,而是变得如同探针般,顺着那些退缩的红丝线,极其微弱却顽强地向着林晚晚脚踝深处、向着连接的源头——那颗搏动的心脏——逆向延伸!
“呃...!”昏迷中的林晚晚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她蜡化的脚踝处,那些红丝线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仿佛管道被强行加压!
刘默的身体也随之剧烈一震!搭在唐朝手背上的手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狂暴、污秽、充满了无尽饥饿、痛苦、扭曲爱欲的负面洪流,顺着那无形的连接,通过林晚晚的身体作为中转,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入刘默这个“容器”!
“噗!”刘默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暗红色的、如同混合了蜡油和血液的污物!他本就灰败的身体剧烈闪烁,瞬间变得近乎完全透明!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疯狂扭动的、如同心脏表面血管般的青黑色纹路!他的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中倒映出圣坛上那颗心脏的搏动,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被污染的光芒!陵园中被抽取的感觉百倍千倍地袭来,但这一次,涌入的不是生命力,而是纯粹的、污秽的、来自地狱的“油”!
“刘默!”李锐和苏晴看得目眦欲裂,却不敢妄动,只能死死守住灯光范围边缘,警惕着周围任何可能复活的肉壁或蜡像。
唐朝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这股污秽洪流裹挟,无数充满饥饿感的低语、扭曲的祈祷声、绝望的哭喊、病态的爱欲呢喃在他脑中疯狂炸响!长明灯的光芒在他手中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被这污秽的黑暗吞噬!
“稳住...引导它...流向刘默...抽干它!”唐朝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丝,用顽强的意志对抗着精神污染,死死维持着长明灯的光芒和逆向抽取的通道!他清晰地感觉到,圣坛上那颗“亵渎之心”的搏动,随着能量的疯狂流失,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迟缓!
“咚...咚...”心跳声变得有气无力。
周围萎靡的肉壁,如同失去水分的植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皱缩!壁龛中僵直的蜡像,身体表面出现大片的龟裂,如同风化的石膏!
成功了!它在枯竭!
然而,刘默的状态也到了极限!他的身体像充气过度的气球,皮肤下的青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凸起!他透明的身体边缘开始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的光晕,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污秽的能量撑爆、或者彻底异化成新的怪物!
“唐朝!他撑不住了!”苏晴惊恐地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圣坛上那颗即将停止搏动的“亵渎之心”,仿佛感应到了末日的来临,回光返照般地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它破裂的顶端伤口处,不再渗出粘液,而是猛地喷射出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极致甜腻与腐朽气息的血雾!这血雾并非扩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由粘稠血液构成的手掌,带着毁天灭地的怨毒和最后的饥饿,无视空间距离,朝着灯光核心、朝着作为能量抽取核心的刘默和林晚晚——狠狠抓来!
这是“亵渎之心”最后的反扑!它要将这两个胆敢窃取它“食粮”的蝼蚁,连同他们窃取的能量,一起拖回深渊,彻底吞噬!
速度太快!超越了物理规则!
“小心!”李锐怒吼着想要扑过去阻挡,但根本来不及!
血雾巨掌带着令人窒息的腥风,瞬间抓到了刘默和林晚晚上方!眼看就要将他们连同长明灯一起捏碎、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