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心诊所，绝毒初显
云城的雨季似乎格外漫长，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南破旧的棚户区上空，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廉价煤炉燃烧后的刺鼻气息。楚枫踩着泥泞的小路，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尽头那块被雨水冲刷得字迹模糊的招牌——“济世堂”——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讽刺。
这里，就是他暂时的栖身之所，也是他接近城南、监视陈氏武馆的跳板。代价是忍受老板李庸那刻薄的眼神和永无止境的使唤。
王虎的“暂缓”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更残酷的追讨。他需要钱，需要信息，需要在这片鱼龙混杂之地站稳脚跟，哪怕只是片刻喘息。
推开诊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劣质消毒水和陈腐药味的浊气扑面而来。不大的诊室里，气氛却异常紧绷。
李庸，一个干瘦、眼珠滴溜转的中年男人，正搓着手，满脸堆笑地对着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壮汉，那笑容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惶恐和贪婪。壮汉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划过颧骨，眼神凶戾，正是城南小有名气的地头蛇——刀疤脸。他脚边放着一副简易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脸色青紫，嘴唇乌黑，裸露的脖颈和小臂上，蔓延着蛛网般的诡异紫黑色纹路，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触目惊心。
“刀…刀疤哥，您看，强子兄弟这病…来得急啊，像是急症，这…这得赶紧送大医院！”李庸的声音带着颤音，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刀疤脸鼓囊囊的口袋。
“放屁！”刀疤脸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嗡嗡作响，“中心医院、仁和医院都他妈不收！说是什么…什么罕见毒素，没血清，让老子准备后事！老子兄弟还有气！你这‘济世堂’不是能治疑难杂症吗？给老子治！治好了，钱不是问题！治不好…”他眼神扫过李庸，又瞥了一眼刚进门的楚枫，寒意森然，“你这破诊所也别开了！”
李庸吓得一哆嗦，额头冷汗直冒。他哪会治什么“罕见毒素”？平日里全靠坑蒙拐骗，开点无关痛痒的维生素、止痛片糊弄人。眼前这病人一看就是凶多吉少，万一死在他这里…
“刀疤哥，这…这真不是我不肯救，实在是…”李庸哭丧着脸，绞尽脑汁想推脱。
就在这时，楚枫的目光落在了担架上的病人身上。几乎是本能地，意识深处的“望气术”悄然运转。刹那间，病人的形象在他眼中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简单的青紫肤色，而是体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粘稠、带着铁锈腥味的黑气！这黑气如同活物，正沿着经络疯狂侵蚀着五脏六腑，尤其心脏部位，已被黑气重重包裹，生机微弱。
“检测：目标生命体遭受‘变异铁线蛇毒’侵蚀，毒素已入髓。常规血清无效。毒素烈度：高危。宿主可尝试救治（消耗中量精神力，需辅助药物）。预计功德值：+30。”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清晰地在楚枫脑海响起。
铁线蛇毒？变异？楚枫心中一凛。他曾在父亲留下的零散笔记中见过关于铁线蛇的记载，剧毒无比，但变异种…闻所未闻。系统明确提示可救，还有功德值…更重要的是，这是个机会！一个接近刀疤脸，获取城南信息的机会，也是他在这黑诊所立足的第一步。
“李老板，让我试试。”楚枫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打破了诊室里的压抑。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李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表情扭曲：“你？楚枫？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打杂的，毛都没长齐，也敢说治病？滚一边去，别添乱！”他气急败坏地吼道，试图用贬低楚枫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刀疤脸也皱紧了眉头，上下打量着楚枫。这小子瘦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脸上还带着点未褪尽的青涩，怎么看也不像个医生。“小子，你耍我？”他声音低沉，带着威胁。
楚枫无视了李庸的咆哮，目光平静地迎向刀疤脸：“刀疤哥，你兄弟中的是变异铁线蛇毒，毒素已经攻心。再拖下去，神仙难救。大医院不收，是因为他们没把握，或者…没有能解这变异的药。”他直接点出病症，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铁线蛇毒？变异？”刀疤脸眼神一凝，楚枫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医院拒收的理由之一。他看着楚枫那双沉静得不像话的眼睛，里面没有谄媚，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认真。绝望之下，一丝微弱的希望开始滋生。他猛地转向李庸，眼神如刀：“让他治！现在！治不好，老子连你一起算账！”
李庸被刀疤脸的眼神吓得腿软，再不敢阻拦，只是怨毒地瞪着楚枫，仿佛在说：你小子找死别拉上我！
楚枫不再废话，快步走到担架旁。“清场！太吵了，影响施针。林晓，准备干净的毛巾、热水、酒精灯、银针！快！”他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角落里，一个穿着朴素护士服、扎着马尾辫的清秀女孩——林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楚枫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场震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迅速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地准备所需物品，眼神却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着此刻气质截然不同的楚枫。
诊室的门被关上，只剩下楚枫、林晓和昏迷的病人。外面的刀疤脸焦躁的踱步声和李庸压抑的咒骂隐隐传来，形成无形的压力。
楚枫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望气术运转到极致，病人体内那肆虐的黑气脉络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他拿起酒精灯消毒过的银针，指尖稳定得可怕，眼神锐利如鹰。
“锁脉截毒！”他低喝一声，出手如电！
唰！唰！唰！
数根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病人心口、膻中、神阙等几处大穴。针尖刺入的瞬间，楚枫感到一股阴寒刺骨的毒素气息顺着银针隐隐反冲，让他指尖微麻。他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内力，配合着精神意志，强行稳住针势，引导银针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锁住攻心的毒气。
这过程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仅仅片刻，楚枫的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开始发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意识海中那点可怜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毛巾。”楚枫声音有些发紧。
林晓一直紧张地守在一旁，闻言立刻将温热的毛巾递上。她近距离看着楚枫专注到极致的侧脸，看着他稳定得没有丝毫颤抖的手，看着他因精神力消耗过大而迅速失去血色的唇，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这绝不是装腔作势！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的年轻人，此刻身上竟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专业与坚毅。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动作轻柔。
楚枫顾不上道谢，取出一颗散发着微弱药香的“回气丹”——这是他仅剩的一颗保命丹药。他毫不犹豫地将丹药放入温水中化开。“林晓，帮我扶起他，小心喂下去，一滴都不能漏！”
林晓连忙照做，小心翼翼地撬开病人的牙关，将药液缓缓喂入。回气丹的药力化开，一股温润的生机之力勉强护住了病人最后的心脉，与楚枫的银针封锁形成犄角之势，暂时遏制住了毒素的蔓延。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那变异蛇毒极为霸道，被锁住的毒气如同困兽，在屏障内疯狂冲撞。楚枫感到施加在银针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针尾甚至开始微微震颤！他咬紧牙关，脑中飞速回忆着父亲笔记里关于解毒推拿的只言片语，结合系统灌输的基础推拿知识和此刻望气术看到的毒素淤积点…
他双手猛地按在病人胸腹几处要穴上！
“推宫过血！”
他的手法生涩，远谈不上精妙，但每一次按压、揉搓、推拿，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精准地作用在毒素淤塞的节点上。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病人青紫的皮肤上，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却异常紧绷的脊背线条。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病人体内的气机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诊室外，刀疤脸的踱步声越来越快，李庸的咒骂也变成了恶毒的诅咒。诊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有楚枫粗重的喘息和林晓紧张的心跳声。
林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楚枫摇摇欲坠却依然倔强挺直的背影，看着他因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的双手，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是敬佩？是担忧？还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毛巾，指节发白。
“呃…哇——！”
就在楚枫感觉精神力即将彻底枯竭，眼前阵阵发黑时，担架上的强子猛地抽搐了一下，身体剧烈弓起，张口喷出一大滩腥臭无比、粘稠如墨的黑血！
黑血喷溅在地面，发出滋滋的轻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
楚枫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踉跄着向后倒去，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林晓一把扶住。
“楚枫！”林晓惊呼，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楚枫靠在林晓身上，大口喘息着，虚弱地摆了摆手，目光死死盯着担架上的强子。
只见强子脸上、身上的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那蛛网般的紫黑纹路也暗淡下去。虽然依旧昏迷，但胸膛的起伏变得平稳有力，呼吸也顺畅了许多。那股令人心悸的死气，消散了！
成功了！
诊室的门被刀疤脸猛地撞开。他一眼看到地上的黑血和气息平稳下来的强子，又看到脸色惨白、被林晓扶着的楚枫，凶戾的脸上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取代！
“强子！兄弟！”他扑到担架旁，仔细检查，确认兄弟真的捡回了一条命，猛地抬头看向楚枫，眼神复杂无比，震惊、狂喜、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敬畏。
“小…小兄弟！不！楚神医！”刀疤脸声音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刀疤的恩人！在城南这片地界，有事你说话！报我刀疤的名字，好使！”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随即，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钞票，看也不看就塞到楚枫手里，远超李庸平日坑蒙拐骗一个月的收入。“拿着！这是诊金！我兄弟的命，值这个价！”
楚枫没有推辞，他现在急需钱。他数也没数，从中抽出大约三分之一，递给了旁边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李庸。
“李老板，这是诊所应得的份。”楚枫的声音虚弱却平静。他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不想现在就和这个地头蛇彻底撕破脸，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点钱，是买暂时的安宁，也是堵李庸的嘴。
李庸看着递到眼前的钞票，又看看刀疤脸对楚枫毕恭毕敬的态度，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接了过去。只是那眼底深处，嫉恨的毒火熊熊燃烧。
刀疤脸看着楚枫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这小子，有本事，还懂规矩，知进退。
“楚兄弟，大恩不言谢！”刀疤脸郑重地抱了抱拳，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陈氏武馆那帮孙子，你最近小心点。我听说他们跟一个叫‘隐龙会’的神秘组织勾搭上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名堂。那些人…邪性得很。”
隐龙会！
楚枫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多谢刀疤哥提醒，我会注意。”
刀疤脸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招呼手下抬起强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济世堂。
诊室里只剩下楚枫、林晓和脸色阴沉的李庸。
林晓看着楚枫苍白的脸，忍不住轻声问：“楚…楚枫，你刚才用的那种推拿手法…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感觉很特别…”
楚枫缓了口气，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对着林晓露出一个疲惫却温和的笑容：“一种古法推拿，结合了点穴位知识。你想学的话，以后有空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础的。”他对这个关键时刻没有慌乱、默默给予支持的护士，印象颇佳。
林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嗯！谢谢！”
李庸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尤其是林晓看向楚枫时那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热切，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甩下一句：“哼！走了狗屎运罢了！别以为攀上刀疤就了不起！这诊所，还轮不到你当家！”说完，揣着钱，气冲冲地摔门进了里间。
楚枫懒得理会李庸的犬吠。他扶着墙慢慢坐下，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精神力，以及系统传来的提示：
“成功救治高危中毒者（变异铁线蛇毒）。获得功德值：+30点。”
“当前功德值：80点。”
“检测到宿主对解毒类知识需求，可消耗功德值兑换：《基础毒理辨识》、《低级通用解毒丹方（残）》…”
他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掌心里钞票的厚度和刀疤脸那句关于“隐龙会”的警告。
钱，暂时有了。城南地头蛇的一个人情，也拿到了。一个潜在的朋友（林晓），一份新的威胁（李庸的嫉恨），以及一条指向更深黑暗的线索（隐龙会）。
这黑诊所的第一步，虽然走得艰难凶险，浑身疲惫，但总算，站稳了。
回春堂的种子，似乎在这片泥泞污浊之地，悄然埋下。而追查家族真相的路，也在刀疤脸那句警告中，指向了更幽深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