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牧奴娇的监督
清晨六点五十,魔都的晨雾还没散尽,梧桐叶上坠着昨夜的露水。东方烈推开教室后门时,早读课的嗡嗡声像温暖的潮水般涌来。空气里混着油墨味的试卷、女生发梢淡淡的柑橘香,还有后排男生偷偷啃煎饼果子的葱油味——这是独属于高中教室的、活生生的烟火气。
他的座位靠窗。刚坐下,同桌陈宇飞就凑过来,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烈哥,听说周末牧家老爷子寿宴?带兄弟去开开眼呗?据说请了帝都的灵厨!”
东方烈把书包塞进桌肚,抽出魔物图鉴摊开。“寿宴在自家酒店,安保严。”他含糊道,指尖无意识划过图册上火荆棘的插图。穿越半个月了,他还是会被这些细节击中:书页上会随温度变色的魔植彩图,窗外偶尔掠过的、踩着悬浮滑板迟到的身影,还有前排女生笔袋里插着的、真正会发光的星尘笔。
“切,小气!”陈宇飞嘟囔着缩回去,掏出手机飞快打字,屏幕光照亮他挤眉弄眼的脸,“那我跟奴欣姐说去!她肯定有办法……”
“说什么呢?”一个清亮的声音插进来。
牧奴欣抱着两摞作业本,“咚”地一声放在讲台边。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薄毛衣,衬得皮肤更白,马尾辫随着动作轻快摇晃。她几步走到陈宇飞桌边,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捏住他还没来得及藏起的手机一角。
“陈宇飞同学,”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发现蜂蜜的小熊,“早读课玩手机,扣操行分0.5。或者——”她拖长调子,晃了晃手机,“你帮我把三班的魔能动力学作业也收了?”
陈宇飞瞬间垮下脸,哀嚎着扑向那堆作业本。牧奴欣这才转向东方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他摊开的图鉴上。
“你的魔物学报告,”她指尖点了点文件袋,“柳教授说数据推导逻辑有点乱,让你重写论证部分。”她顿了顿,看着东方烈微微蹙起的眉头,补充道,“别愁,我那份也打回来了。第三节魔药课空档,图书馆老位置,一起捋捋?”
东方烈捏了捏文件袋的厚度,里面除了报告,似乎还夹着什么硬硬的小卡片。他抬头,对上牧奴欣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幸灾乐祸,倒有种“看吧,咱俩一起倒霉”的狡黠同盟感。“行。”
牧奴欣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经过陈宇飞时,顺手从他刚垒好的作业本最上面抽走一本:“这本算利息!”陈宇飞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让东方烈差点没忍住笑。他低下头,悄悄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是张手绘的简易地图,标注着图书馆那个被高大魔植书架包围的安静角落,旁边还用圆滚滚的字体写着:“请你的,新品波波茶!”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上午的魔能理论课依旧让人昏昏欲睡。老教授用平板无波的语调拆解着风系基础符文“气旋”的七种变体,阳光透过高窗,在课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东方烈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动,记录下“气旋核心魔力输出阈值”的关键公式。他偶尔抬眼,看见前排的牧奴欣坐得笔直,侧脸线条清冷专注。她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是密密麻麻、工整得如同印刷体般的笔记和复杂流畅的符文结构图。风吹动她耳畔的碎发,她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下课铃像是解放的号角。东方烈随着人流涌向食堂,却在通往天台的消防梯拐角被人轻轻拽了下衣袖。
是牧奴娇。她手里拿着个食堂的牛皮纸袋,里面露出半个金黄酥脆的菠萝包。
“给。”她把纸袋塞进东方烈手里,动作干脆利落,像递出一份训练计划。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清凌凌的,没什么情绪,“B区训练室,今晚七点。对练一下。”
没等东方烈回答,她已转身汇入下楼的人流,深蓝色校服外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东方烈捏着还带着温热的纸袋,愣在原地。菠萝包的甜香丝丝缕缕飘出来。他想起刚才文件袋里那张画着笑脸的茶券,又看看手里这个沉默的菠萝包。牧家这两姐妹……还真是南辕北辙。
也不知道这个大姐最近是怎么了,找各种理由拉他去训练师,就为了监督他放一个不太稳定的火兹
他独自走上空旷的天台。风立刻变得猛烈起来,吹得衣襟猎猎作响。他靠着冰冷的水箱坐下,咬了口菠萝包。松软的面包,甜度刚好的奶油夹心,带着刚出炉的暖意。味道很熟悉,是食堂西点房那个总板着脸、手艺却极好的胖师傅做的。
下方操场传来阵阵喧哗。风系班的学生正在练习悬浮滑板穿越障碍。一个穿着亮眼荧光绿运动服的男生,踩着最新款的“疾风三代”,试图高速绕过一组不断移动的幻影桩。他速度太快,操控显然跟不上,滑板在急转弯时猛地一歪!
“啊——!”惊呼声中,男生狼狈地摔了出去,在塑胶跑道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滑板“哐当”撞在防护罩上。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和口哨声。
东方烈默默看着。他想起昨晚在家族训练室里,姐姐东方月那双沾着机油的手,是如何稳定地引导着他掌心那簇狂暴的火星子。她的话言犹在耳:“力量不是越猛越好,烈子。得像呼吸,得收放自如。”他看着操场上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爬起来的男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点微弱却可控的火系星尘,似乎也随着呼吸,在掌心下安稳地脉动着。
午后的魔法实践课在巨大的玻璃温室进行。东方烈穿着白大褂,小心翼翼地将指尖凝聚的、微弱而稳定的火星子,释放出来,将前面的木头人烧黑了一层表皮。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危险的红光微微收敛,贪婪地吸收着那丝缕精纯的能量。他能清晰地感觉体内星子那种焦渴的“需求”,像久旱的沙地吮吸着水滴。
“输出稳定多了。”
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牧奴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记录板。她负责魔法实践的一些记录,又上前查看一下木头人,点了点头。“第七颗星子的震颤感消失了。”她的点评依旧简洁直接,“期末考‘精准魔力注入’,这个状态能拿高分。”
她说完,视线在东方烈专注的侧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一缕柔和精准的气流无声拂过,卷走了飘羽草叶片上细微的浮尘,叶片在微风中惬意地舒卷。阳光穿过巨大的玻璃穹顶,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片安静的阴影。
东方烈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指尖那簇温顺跳动的火星。温室里只有魔法释放细微声响和同学们压低嗓门的讨论。这一刻,魔法不再是课本上生涩的符号或训练场里激烈的碰撞,它变成了指尖的温度,空气里流动的风,是让一株暴躁植物安静生长的力量。这种真实可触的、融入日常的奇妙感,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这个穿越者的心底,轻轻漾开了一圈涟漪。
放学铃声悠扬响起。夕阳的金辉涂抹在附中古老的砖墙上。东方烈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那辆线条硬朗的黑色越野车,像一头安静的黑色猎豹,停在梧桐树荫下。
车窗降下,露出东方月半边侧脸。夕阳勾勒出她利落的下颌线,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她手里还拿着块沾着黑色油污的棉纱,随意擦了擦,冲他扬了扬下巴。
“上车。”她的声音带着引擎低鸣般的微哑,“带你去个地方,看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