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偏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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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还没习惯我变温柔了吗

苏黎最近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持续不断的梦。

梦里那个男人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冷漠疏离的眼神忽然多了柔光,从来高高在上的语气里多了温柔。他的步伐不再那么急促,他的每一次靠近都像是早有预谋地温柔降临,不带一丝压迫,却让人避无可避。

她甚至都不敢去揣测他到底图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生日那天她说了一句“你变了”?他就突然顿悟,开始在她生活中无处不在地出现?

她咬着吸管,坐在工位前神游。咖啡变凉了,手机震了一下,她以为是工作群催设计,结果只是沈砚舟发来一句:“今天冷了,记得加围巾。”

她没回。

她不想回。

不是不感动,而是太过了。过于体贴,有时候反而像一种暴力。她不习惯他对她好,尤其是好得像从前那些年都不曾存在过。

她的手放在桌面上,指尖用力按着咖啡杯盖,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悸动也一并按下去。

“黎黎。”陆苒从工位那头探过头来,“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啊?”她抬起头。

“你居然点的是清咖,不是卡布奇诺。”陆苒一脸八卦,“说,你是不是恋爱了?”

“没有。”苏黎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一丝无奈,“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怎么?某人给你深夜送蛋糕还送热水,站你家门口站了一小时,感动得你彻夜难眠?”

“你怎么知道?”

“你家楼下的保安和我打麻将的时候说的。”

“……”

苏黎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在南城出差?”

“回来半天就听到这种劲爆八卦,我这算是早回一步立功了吧?”陆苒咬了一口面包,“不过说真的,你家沈总好像这次是认真了。”

“我不信。”苏黎摇头,语气果断。

“为啥?”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可人是会变的。”

“但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成另一个人。”

“也许他看了一本灵魂修复手册?”陆苒笑,“或者他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孤独终老,于是幡然醒悟。”

苏黎没笑,她只是沉默。

她不是没动摇过。沈砚舟的转变太彻底。他记得她爱吃的那家粥店,记得她下班后的步行路线,记得她怕冷又不爱戴帽子,记得她牙膏只能用薄荷味道,连她爱在夜里开着灯睡觉的习惯都能自然提起。

这些,都是她从未告诉过他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曾一度怀疑他在调查她,但转念一想,以他过去的性格,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做这些?

她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不是怀疑他别有用心,而是害怕,怕这份温柔来得太迟、走得太快。

怕再次沦陷。

怕再一次,被他亲手推入深渊。

苏黎忽然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陆苒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只是抿了口咖啡,“黎黎,你再躲也不是办法。”

她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关上了阳台门。

外面的风带着冬日的寒意扑面而来,苏黎紧了紧领口,站在阳台角落,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楼下。

那辆黑色迈巴赫又来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回角落,心跳加快。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是沈砚舟发来的短信。

【下班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她没有回。

一分钟后,又一条。

【我预约了桔花馆,你最爱吃的砂锅粥,靠窗的位置,可以看晚霞。】

苏黎握紧手机,站在原地不动。

第三条短信跳出来——

【我不是想强迫你。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吃顿饭。你不用给我答案,你想走,随时可以。】

她最终回了两个字:【好吧。】

不到半小时后,她站在桔花馆门口。

沈砚舟替她拉开门,神色自然,语气温柔:“你来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他选的位置和三年前一模一样,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刚好落下的夕阳,一切温柔得仿佛早就设计好。

餐桌上摆着她最喜欢的玫瑰花。

“你记得的还挺多。”她语气带着三分讽刺。

“我把能记的,都记下了。”沈砚舟坐下,“不能忘。”

“你以前根本不关心这些。”

“是的。”他坦然承认,“所以我才失去了你。”

她一顿。

服务员上菜,砂锅粥、清蒸鲈鱼、剥壳虾球、蒜蓉生菜,一道不差。

他细心地给她盛了粥,轻声说:“太烫了,等一会儿。”

她盯着他手指,小臂的青筋轻微浮起,是她熟悉的姿态。

只是那双手,曾经一度被她恨之入骨。

“沈砚舟,你变得太快了。”她抬头,“快得让我觉得陌生。”

“你没习惯,是吗?”

她点头。

“那你慢慢来。”他望着她,“我等得起。”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第二次。”

苏黎眼眶一热,猛然低头喝粥。

她知道自己心软了。

可是她不能再犯同一个错。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曾经给过她希望,也亲手毁了它。

这一顿饭她吃得沉默。

饭后他送她回家,她拒绝,他坚持。

一路无言。

到她家门口时,她忽然停住脚步,轻声说:“你真的变了。”

他点头,“是,我后悔了。”

“那如果有一天你又变回去了呢?”

“那我就该死。”他认真地说,“但我不会。”

她盯着他许久,最终转身上楼。

他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

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

哪怕她给他的只是一个“你没习惯我变温柔了”的叹息,他也会把它变成他们余生最温柔的习惯。

苏黎最近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一场无法挣脱的梦境。梦里沈砚舟忽然温柔得不成样子,像是忽然从某个高度跌落,碎了一地锋芒,只剩柔光包裹着她。可她心里明白,梦再美,也终究是梦。

那天夜里,他出现在她家门口,带着她订的蛋糕,带着歉意,也带着一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她一度以为他喝醉了,可他没有。他只是换了一副灵魂,像是重新学会了如何去爱人。

他给她发早安和晚安,风大了提醒她添衣,天气转凉了替她送上热水,甚至记得她咖啡只能喝半糖,吃面条不能加葱。那些她从未向他透露过的细节,他竟然样样都知道。

苏黎开始躲。她害怕面对一个脱胎换骨的沈砚舟。怕他认真,怕他坚持,怕她自己再沦陷。五年的伤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她曾经为他掉过太多眼泪,夜里流干了泪,白天还得笑着应对生活。她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崩塌。

“你今天又点了清咖。”陆苒站在她桌前,扬了扬眉,“啧,苏黎,你是不是被什么事吓到了?连你那个惯喝卡布奇诺的人都破例了。”

“睡眠不好。”苏黎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淡淡,“换个口味。”

“你别糊弄我。”陆苒坐下来,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是不是你家沈砚舟又做了什么?”

苏黎没说话。

“我听说他前天在你公司楼下等你,等了三个小时,直到你从后门走了他都没离开。那人站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把你同事都吓得不敢出门。”

“他……太奇怪了。”

“奇怪在哪儿?”陆苒饶有兴致地挑眉,“他以前冷血无情,现在黏人又体贴,最关键是还长得帅赚钱多,怎么听都像是你梦中情人觉醒了。”

“他不是我梦中情人。”苏黎垂下眼睫,“他是我曾经噩梦的源头。”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比尖刀更狠。

陆苒一时无言。她知道苏黎曾为沈砚舟付出过多少,也知道她心碎时沉默又倔强的样子。那时候她就说,这个男人迟早要后悔。

可惜,等到他后悔了,她却已经学会了放下。

午休时间,苏黎躲在公司顶楼的小阳台上晒太阳。她喜欢这里,安静、偏僻,没有人打扰她思考。可今天,阳台门推开的那一刻,她忽然一僵。

沈砚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保温袋,里面冒着热气。

“我记得你中午不吃公司食堂的饭,说是太油了。”他走过来,把饭盒放在她面前,语气温柔得像是怕惊扰她,“我特地去了你以前常点的那家小餐馆,老板娘还记得你,说你每次都点青菜豆腐汤和一份素馄饨。”

苏黎没有说话。

“你要是介意我送饭,可以不吃。”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些不安,“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终于开口,眼神冷静。

“追你。”他没有犹豫,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不需要你追。”她站起身,避开了他的目光,“我不想重新开始。”

“可我想。”他低声说,“我想弥补过去的每一个遗憾。”

“弥补是为了你自己的良心,而不是为了我。”她转身离开,步伐坚定。

他没有追,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晚上七点,苏黎下班回到家,刚拧开房门的钥匙,还没进屋,就看到门口地垫上放着一只小纸袋,里面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一家手工栗子糕,外加一张便签纸。

字迹俊朗——

【你以前说,每次不开心,就想吃这个。我记住了。——沈砚舟】

她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栗子糕放进冰箱。

第二天早上,沈砚舟站在她楼下,一如既往。

他没有打扰,只是远远地站着,等她出门,轻声说:“早安。”

她没有回应。

他不恼,也不退。

一连三天,他风雨无阻地在她楼下等她,送早餐,送围巾,甚至送上她从前念叨过想买却因为贵而没买的一条羊毛围脖。

第四天,苏黎终于爆发。

“沈砚舟!”她拦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这样缠着我,到底是想让我感动,还是想让我觉得你疯了?”

“我疯了。”他点头,眼里是沉静的疯狂,“为你疯。”

她怔住。

“你要是不出现,我可以继续生活。”她说,“我可以喝咖啡、画稿、做饭,按部就班过日子。但你一旦出现,我所有的平静都会被打乱。你让我想起过去那些夜晚,想起我等你回信息到凌晨三点,想起你亲手把我推开,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眶泛红。

“你觉得你一句‘对不起’、几顿早饭、几张便签纸,就能抵得上我那五年的心碎?”

沈砚舟沉默了。

良久,他才低声说:“不能。”

“那你还来?”

“因为我愿意用余生来还。”

他目光真挚,没有一点退缩。

“你爱过我吗?”他问。

苏黎闭了闭眼:“爱过。”

“那你恨我吗?”

她低声:“也恨。”

“那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她摇头,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她甩开他的手:“我给不起,也不想给。”

“你不用现在回答。”他松开手,“我等。”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没有再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但他会在她加班到很晚时,默默把一杯热奶茶放在她桌上,再离开。

会在她生病请假的时候,寄来整整一周的清淡餐食。

会在她最烦躁、最疲惫、最不堪的时候,用一种不打扰的方式存在。

他不说话,但他在行动。他就像一阵温柔又持久的风,一点点吹进她早已结了冰的心房。

她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真的变了?

或者说,他从前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只是她看不到。

有时候爱太深,眼睛就会被蒙蔽。

而现在,她终于能看清他,却不知该不该再去靠近。

那天深夜,她在楼下散步时看到他靠在车门边打电话。

他没看到她。

她站在不远处,听着他语气平静地说着:

“她还没原谅我,我知道。但我不急,我等得起。”

“只要她还在我身边,不拒绝我,就已经是最大的宽恕。”

那一刻,苏黎的心忽然有些乱了。

她快步离开,不敢再听下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刻的她,眼底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冷漠。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慌乱,是因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