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1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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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庚戌预言

第2章庚戌预言

文渊阁深处,檀香也压不住那股陈年墨卷与衰老气息混合的腐朽味道。辰时三刻(上午7:45),春雨如丝,敲打着菱花槅扇,将窗纸洇成一片朦胧的灰白。

紫檀大案后,严嵩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在一方冰凉沁骨的青玉镇纸上反复摩挲。镇纸压着一份刚刚批红的奏折,朱砂的印记尚未干透,殷红刺目。他浑浊的老眼掠过奏折上“鄢懋卿”三个字,窗外的雨丝斜飘进来,正巧落在那个“卿”字上,墨迹晕开,化作一块暗沉粘稠、形似凝固血痂的污渍。

“东楼。”老首辅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阴影里,严世蕃无声无息地踱了出来。他那只完好的独眼在琉璃宫灯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非人的、琥珀色的光泽,透着阴冷与算计。“父亲。”

“裕王府那个姓周的典籍,”严嵩眼皮微抬,目光并未离开那团污渍,“查得如何了?”

“浙江余姚人,嘉靖三十八年中的举,功名平平。父辈与徐阶的老家有些微末旧交,早已没落。”严世蕃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阴鸷,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不过,儿臣查到件趣事。”他向前微微倾身,独眼里的光更显幽深,“此人上月不慎落水,昏迷三日,醒来后竟似脱胎换骨。据裕王府洒扫小厮言,他前日与人论及王府规制,竟能一字不差地引述《唐六典》中早已失传的‘亲王府’条目!条分缕析,如数家珍!”

严嵩摩挲镇纸的手指猛地一顿。

“落水?《唐六典》?”他低低重复,苍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浑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就在这时,噗啦啦一阵急促的拍翅声!一只灰羽信鸽如同离弦之箭,竟不顾窗棂阻挡,一头撞在糊着高丽纸的窗格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严世蕃脸色一沉,快步上前推开窗户。湿冷的雨气夹杂着鸽子羽毛的腥臊涌了进来。他粗暴地抓住挣扎的信鸽,拧开它腿上细小铜管的封蜡,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报。

只扫了一眼,严世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独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凶光!

“父亲!”他的声音因惊怒而微微变调,“大同急报!俺答部前锋精骑,已攻破古北口!正朝昌平方向急进!距京师……不足百里!”

啪嗒!

严嵩手中那支饱蘸朱墨的御笔,失手掉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浓稠如血的朱砂,迅速洇开,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古北口……昌平……不足百里……

这时间、这地点,与昨日裕王府那个九品小吏周衡在听政轩中斩钉截铁的预言,分毫不差!

……

裕王府,听雨轩。

巳时正(上午9:00),细雨依旧绵绵不绝。周衡独自坐在轩内,面前的酸枝木案几上,那半块青铜古镜静静地躺着。镜面上,灰蒙蒙的雾气如同沸腾的粥,剧烈地翻滚、扭曲。

雾气中,严世蕃那张浮肿惨白、独眼怨毒的脸孔一闪而过,随即被跳跃的火焰取代。画面清晰起来:一处隐秘的密室,严世蕃正将一叠密信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盆。跳跃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张,在化为灰烬前的一瞬,周衡清晰地辨认出几张信笺上反复出现的两个墨字——“周衡”!以及另一个更加触目惊心的词——“妖人”!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周衡的后颈。

就在这时,镜面骤然一暗!紧接着,无数道细密、扭曲、如同活物般的血红色纹路,在幽暗的镜底疯狂滋生、蔓延、交织!最终凝聚成八个古老、狰狞、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鸟篆大字:

荧惑守心,当有兵燹!

血字在镜面深处幽幽闪烁,如同地狱的烙印!

“先生!先生!”小厮惊慌失措的呼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猛地撞开了听雨轩的门,“不好了!王爷急召!宫里来人传信,说俺答汗的大军……”

“已经突破古北口,前锋到了昌平,是吧?”周衡猛地起身,一把抓起昨夜就已备好、卷成筒状的厚厚舆图,声音冷静得可怕,“去回禀王爷,按我昨夜呈上的‘甲’字预案准备!立刻!马上!”

小厮被他这未卜先知般的笃定和命令口吻震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快去!”周衡低喝一声,小厮这才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

周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镜中预言和血字带来的心悸。他探手入袖,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圆形小物件——那是他用卢卿越提供的所谓“天外奇铁”(陨铁)碎屑,结合自己记忆中的原理,耗费数日秘密磨制出的简易指南针。粗糙,却是此刻唯一能依赖的方向标。

历史上这场“庚戌之变”,明军主力在驰援京师的途中,就曾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弥天大雾彻底迷失方向,贻误了至关重要的战机!他必须避免这个!

……

德胜门城楼。

未时二刻(下午1:30)。寒风卷着冰凉的雨丝,裹挟着远方战场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血腥气息,狠狠抽打在城头守军和周衡的脸上。他扶着冰冷的、布满刀劈箭痕的垛口,极目远眺。

城外官道上,一片狼藉。丢弃的旌旗、破烂的甲胄、倒毙的马匹尸体随处可见。零星的溃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泥泞中奔逃,身后远处,隐隐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和令人心悸的、如同狼嚎般的呼哨!

裕王朱载坖身披轻甲,脸色煞白,在几名王府护卫的簇拥下登上城楼。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因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而颤抖:“周、周先生!神机营的火药……通州那边……”

“被严嵩的人扣下了。”周衡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指向东南方被雨幕笼罩的模糊天际,“但戚继光将军的浙兵精锐骑兵,按计划应该……”他的话戛然而止!

腰间那半块铜镜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隔着衣袍都灼得皮肤生疼!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

镜面在怀中疯狂震动,雾气翻涌!预想中戚继光铁骑驰援的画面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疲惫不堪、正沿着泥泞官道艰难行军的明军队伍!队伍前方飘扬的将旗上,赫然是一个硕大的“蓟”字!他们行进的方向,根本不是京师!而是东北方的蓟州镇!

调虎离山!严世蕃!周衡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最后的援兵指望落空了!

“周先生?”裕王见他神色剧变,更加惶恐。

就在这绝望的窒息感几乎要将城头所有人吞噬之际,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在周衡身侧响起:

“家父有一批药材,困在通州张家湾码头。”

周衡猛地转头。

卢卿越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身旁。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只是裙摆和绣鞋上溅满了泥泞的污点。雨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更衬得她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沉静得如同深潭。她向周衡递出一枚样式古朴、雕刻着繁复药草纹饰的青铜符节。

“凭此符,能调动码头‘杏林堂’名下五十辆骡车,车把式都是可靠的老伙计。”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雨和城下的喧嚣。

骡车?在数万鞑靼铁骑面前,五十辆骡车无异于杯水车薪!

周衡没有去接那符节,反而猛地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了卢卿越的手腕!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她平静的表象,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

“我要的不是车!卢姑娘!我要的是你们卢家藏在房山石经洞里的……”

卢卿越清冷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手腕上传来的力量极大,她却纹丝未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周衡,眼底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

“……陌刀队?!”这三个字从她紧抿的唇间吐出,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你怎会知道?!”

……

房山深处,云居寺后山。巨大的天然溶洞被人工开凿过,幽深曲折,寒气逼人。洞壁上凿刻着密密麻麻的佛教石经,在摇曳的火把光芒映照下,宛如无数沉默的佛眼,注视着洞中肃立的三百条身影。

申时初(下午3:00)。

三百名精赤着上身、只着牛皮坎肩和束腿长裤的彪形大汉,如同三百尊冰冷的铁铸雕像,在幽暗的溶洞中沉默矗立。他们手中紧握的,赫然是早已失传于中原的恐怖兵器——唐陌刀!刀身长逾一丈,刃宽如掌,在跳动的火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刀身之上,层层叠叠、如同龙鳞般的暗纹清晰可见,那是失传已久的“百炼钢”折叠锻打留下的印记!沉重、狰狞、散发着跨越千年的杀伐之气!

卢卿越纤细的手指拂过一柄陌刀宽厚的刀柄,那里,两个古拙的篆字“范阳”清晰可辨。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追忆与肃杀:

“安史烽火,山河破碎。先祖时任范阳卢氏家主,率三百陌刀亲卫,护持妇孺典籍,一路血战,南迁避祸。”她白皙的手指滑过冰冷的刃口,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森寒,“这些刀……自南迁封存于此,饮的血,太少了。”她猛地抬头,看向周衡,凤目中寒光乍现,“刀是会渴的!”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头顶的石钟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碎石尘土簌簌落下!洞壁上千年不动的石刻经文仿佛都在颤抖!

周衡怀中那简陋的陨铁指南针,磁针如同疯了一般疯狂旋转、跳动!

大队骑兵!数量惊人的骑兵!正朝着这个方向奔袭而来!距离极近!

“来不及按原计划绕后了!”周衡瞬间做出决断,目光扫过溶洞角落堆放的备用火把。他疾步上前,抓起一支浸透了松脂的火把,毫不犹豫地冲到溶洞深处一条地下暗河的入口!

“你要做什么?!”卢卿越厉声喝问,柳眉倒竖,“引火焚山?这是自毁根基!”

“不!”周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奋力将燃烧的火把狠狠掷入那深不见底、水流湍急的暗河之中!“烧的是石油!”

火把带着明亮的火焰,划出一道弧线,坠入漆黑的水面,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熄灭。

……

德胜门外,通往京师的宽阔官道。

申时三刻(下午4:15)。俺答部的先锋骑兵正如同狩猎的狼群,肆意追逐、砍杀着溃散的明军士卒,享受着杀戮的快感。战马的铁蹄践踏着泥泞的土地,溅起污浊的水花。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骑鞑靼精锐,突然感觉马蹄下的触感变得异常粘稠、湿滑!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官道低洼处竟漫溢开一片浓稠、漆黑、散发着刺鼻怪味的“污水”!

“吁——!”

战马惊恐地嘶鸣起来,本能地人立而起!猝不及防的骑士们如同下饺子般,被狠狠地甩飞出去,重重砸进那粘稠得如同沼泽的黑色液体中!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放箭——!!!”

德胜门城头,周衡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

早已在城垛后引弓待发的明军弓箭手,闻令猛地松开弓弦!数百支尾部包裹着浸油麻布的火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过阴沉的雨幕,如同坠落的流星雨,狠狠扎入那片不断蔓延扩大的黑色“水域”!

噗!噗!噗!

火箭没入黑水,并未立刻熄灭,反而像是点燃了沉睡的恶魔!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紧接着,一条狰狞的、金红色的火龙猛地从黑水表面腾空而起!火焰并非寻常的橘红,而是带着一种妖异的幽蓝边缘,温度高得骇人,瞬间吞噬了陷入其中的鞑靼人马的惨嚎!浓烈的黑烟滚滚冲天,形成巨大的烟柱,遮蔽了小半个天空!

就在这地狱般的烈焰与浓烟之中,一面玄色大旗猛地刺破烟幕!旗上无字,只绣着一柄染血的狰狞陌刀!

三百名陌刀手,如同三百尊从烈焰炼狱中走出的魔神,踏着粘稠燃烧的黑油边缘,沉默而坚定地列阵而出!他们赤膊的上身肌肉虬结,沾满了烟尘与溅射的黑油,手中的巨型陌刀高高举起,刃口在火光映照下流动着死亡的寒光!

“斩——!”

一声低沉、整齐、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号令响起!

三百柄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死神的巨镰,整齐划一地向前方因火焰阻隔而陷入混乱的鞑靼骑兵阵列劈斩而下!

噗嗤!咔嚓!

刀锋入肉断骨的闷响连成一片!人马的残肢断臂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冲天飞起!陌刀阵前,瞬间清空一片!粘稠燃烧的黑油被刀锋劈开的气浪短暂压制,竟形成一条火焰无法蔓延的真空地带!

更令人惊骇的是,这些陌刀手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每三次整齐的劈斩之后,三百人同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贞——观——!”

这怒吼如同无形的声浪,竟使得周围那妖异的高温火焰诡异地向外卷曲、退避!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守护着这支来自盛唐的遗兵!

城头之上,目睹这如同神迹般一幕的裕王和守军,无不目瞪口呆,恍如梦中。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厮杀与怒吼声中,周衡怀中的铜镜再次变得滚烫!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幽暗的镜面里,映出的并非眼前修罗炼狱般的战场,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现代气息的场景:一排排高耸的书架,惨白的日光灯管,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身影(他自己?)正惊愕地看着手中一本摊开的古书,书页上……有暗红色的字迹在蠕动……一道刺目的电弧正从古籍上窜出,击中那人的手指!

……

卢家别院,幽静的书斋。

亥时正(晚上9:00)。窗外夜雨未歇,敲打着芭蕉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书斋内只点了一盏素纱宫灯,光线朦胧。

卢卿越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安静地坐在酸枝木书案后。她面前摊开一本染着暗红斑驳血迹的线装账册,纤细白皙的手指正灵活地拨弄着一架小巧的黄铜算盘。算珠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今日战损,”她的声音清冷平静,听不出情绪,将账册轻轻推过案几,“损毁陌刀,六十七柄。按唐时军律,凡损毁军械,每柄需由使用者或主官,赔付上等绢帛二十匹。”她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周衡,宫灯柔和的光线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合计,一千三百四十匹。周典籍,这笔账,是记在裕王府,还是记在你名下?”

周衡却没有看那账册。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卢卿越那双拨打算盘的纤纤玉指上。她的手指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算珠跳跃的节奏精准得如同钟表,远超这个时代账房先生的速度!而且那指法……绝非寻常!

“卢姑娘心算之精,指法之速,”周衡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的锐利,“恐怕连户部最老练的算手也望尘莫及。”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她的平静,“这根本不是打算盘的功夫——你懂对数表?懂指数运算?!”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夜幕!紧随其后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耀眼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书斋,也照亮了卢卿越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无法掩饰的慌乱!

“先生怕是……”卢卿越强自镇定,刚想开口否认。

异变陡生!

放在书案一角的那半块青铜古镜,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操控,猛地凌空飞起!如同有生命一般,“啪”地一声,带着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道,狠狠贴在了周衡的额头上!

嗡——!

周衡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被无数破碎、跳跃、光怪陆离的画面彻底淹没!

——一本纸张泛黄、封面写着《九章算术》的古籍被翻开,书页的空白处,竟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旁边还有拉丁字母标注的公式批注!

——一张绘制于嘉靖二十年的海图,在东南海域的某个岛屿旁,清晰地标注着一行小字:北纬XX度XX分,东经XXX度XX分!

——一处充满女儿家馨香的闺阁隐秘角落,一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结构精密无比的青铜仪器静静躺在锦盒中——那是简化版的六分仪!

——最后,画面定格在卢卿越清冷的侧脸上,她正对着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用炭笔在纸上飞快地推导着什么……

海量的信息如同洪流般冲击着周衡的意识!头痛欲裂!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几乎从椅子上栽倒!

额头的铜镜“哐当”一声掉落在书案上。

周衡喘息着,扶着剧痛的额头,抬起头,看向对面依旧端坐、但脸色微微发白的卢卿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震惊与了然的苦笑:

“原来如此……你们卢家……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御医世家……你们……”

“嘘。”

卢卿越不知何时已悄然起身。她手中,那柄染着鞑靼人暗红血迹的陌刀并未归鞘,冰冷的刀尖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轻轻抬起,精准无比地点在周衡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

宫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绝美的轮廓,也照亮了她那双此刻深不见底、如同寒潭古井般的凤眸。那眸子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疏离,只剩下一种历经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洞悉一切的幽深和……警告。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送入周衡耳中:

“周衡,有些秘密……知道得越晚,活得……才能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