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灼痕相对,旧忆成囚
神秘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漫来,沈星遥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踩着高跟鞋的“滴答”声渐渐远去。走廊顶灯在雨雾中晕染出模糊的光晕,她每走一步,潮湿的空气就裹着檀木残香往鼻腔里钻,提醒着她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顾砚舟紧绷的脊背才骤然放松,跌坐在真皮沙发上,领带不知何时歪斜地挂在脖颈,衬衫第二颗纽扣早已崩开。他手无意识地抚上那张被倒扣的老照片,指腹摩挲着照片边缘微微翘起的相纸,仿佛要透过这层薄薄的纸张,触摸到二十年前的时光。照片里,两位年轻女子在瑞士珠宝展的留影依然清晰,其中一人脖颈间的荆棘玫瑰项链,与沈星遥的设计如出一辙。母亲彼时眼角眉梢的笑意,与沈星遥倔强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叠,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将照片塞进抽屉最底层,却在关合时瞥见自己无名指内侧的烫伤疤痕——和沈星遥右手的位置分毫不差。
推开人事部的玻璃门,尖锐的议论声扑面而来。
“听说她就是抄袭‘荆棘玫瑰’的设计师?”
“顾总怎么会让这种人进公司?该不会被她迷了心窍吧……”
沈星遥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刺痛感顺着神经末梢蔓延,提醒她此刻还置身现实。玻璃幕墙外的雨势愈发凶猛,雨水顺着窗棱蜿蜒成河,倒映出她狼狈却倔强的身影。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遥遥,你怎么在这?”
转身的瞬间,她撞进一双盛满惊喜的杏眼。林小满穿着淡蓝色的工装,马尾辫随着跑动轻轻摇晃,还是记忆里那个活力四射的模样。“小满?”沈星遥眼眶微微发热,孤儿院那间漏雨的阁楼、分食的半块月饼、深夜互相打气的悄悄话,无数回忆在脑海中闪过。
“我在这里当助理设计师!”林小满不由分说地挽住她的胳膊,身上带着熟悉的茉莉香,“刚才顾总亲自打电话让我来接你,说你是新来的设计师?到底怎么回事啊?”她压低声音,好奇的目光在沈星遥身上打转。
沈星遥正要开口,设计部的落地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部门经理拍了拍手,打断了窃窃私语:“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设计师沈星遥。”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在室内响起。角落里,一个染着挑染的年轻女孩嗤笑出声:“抄袭狗也配当设计师?不如去给我们打打下手,说不定还能学点真本事。”
室内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星遥身上。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充满敌意的眼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右手的烫伤疤痕。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墙上悬挂的“荆棘玫瑰”获奖设计图——与她被抄袭的作品相比,展板上的设计明显缺了玫瑰花蕊处那道独特的螺旋纹路,那是母亲教她画的第一个图案。曾经,母亲握着她的小手,在破旧的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勾勒,轻声说:“遥遥,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记号。”
“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她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眼中却燃着倔强的光。林小满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几分寒意。
而此刻,在顶楼办公室里,顾砚舟正对着电脑屏幕放大那张老照片,当视线落在照片角落的签名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熟悉的字迹,分明和沈星遥设计稿上的签名如出一辙。他调出公司监控,看着沈星遥在设计部强装镇定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画面里,沈星遥突然抬头,目光似乎穿透屏幕与他对视,顾砚舟猛地关掉电脑,金属桌面被碰出闷响。
雨还在下,沈星遥坐在临时分配的工位上,打开设计软件。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泛着青白。她新建图层,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动。隔壁传来同事故意放大的交谈声:“听说她以前在小工作室混不下去了,就靠抄袭博眼球。”“这种人留在设计部,真是污染环境……”
林小满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赶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她桌上:“别理他们,等做出新设计惊艳所有人!”沈星遥低头看着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突然想起顾砚舟办公室里倒扣的照片。母亲年轻时究竟和顾家有什么牵扯?那场大火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沈星遥握紧鼠标,在空白画布上重重落下第一笔。她知道,这场与真相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暗处,几道目光正若有若无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办公室里的空气愈发凝重,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