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ICU 惊魂引魂灯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里渗着阴寒，林夜撞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时，金属扶手上瞬间结满蛛网状的霜花。他低头瞥见手背的紫黑脉络如同活物般扭动，怀中的古镜震得肋骨生疼，镜面透出的猩红光斑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饕餮纹，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叮——”

六楼 ICU的指示灯猩红如血，比停尸房的长明灯更添几分森然。走廊尽头的护士站空无一人，输液架上的吊瓶里晃动着黑红色的粘稠液体，正顺着输液管滴答坠落，在地面晕开铜钱大小的血渍。林夜的皮鞋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仿佛碾碎了某种带壳的虫豸。

“瑶瑶！”他撞开 ICU的门，消毒水味瞬间被浓烈的尸臭取代。妹妹林瑶躺在病床上，心电监护仪的屏幕是一片死寂的直线，可她的胸口却在诡异地起伏，仿佛有无数只手在皮肤下抓挠。更骇人的是，她枕边放着一只黑陶小罐，罐口缠绕的红绳浸透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渗出白烟，那些烟雾凝聚成婴儿的形状，张着没牙的嘴啃咬林瑶的脖颈。

“什么东西？！”林夜抄起金属托盘狠狠砸去，托盘却如穿过虚影般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当”巨响。白烟婴儿发出尖锐的咯咯笑声，化作一道流光钻进黑陶罐，罐身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婴儿手印，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林先生？”身后传来机械卡顿的声音。林夜转身，看见值班护士反穿着白大褂，纽扣歪歪扭扭地扣在背后，空洞的眼球如同蒙尘的玻璃珠，“病人……需要……输血……”她缓缓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骨刀，刀刃上刻着模糊的“奠”字，正是爷爷曾说过用于阴界血祭的凶器。

林夜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病床护栏。就在这时，林瑶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冷得像块冰，指甲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哥……”沙哑的声音从林瑶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不属于她的阴森，“冷……”她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没有眼白，只有疯狂旋转的血红色漩涡，林夜惊恐地发现，漩涡中心映出的，竟是自己咧嘴狞笑的倒影，与古镜中的红妆如出一辙。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直线开始疯狂跳动，拼凑出一个个扭曲的符篆。“是你把邪祟引到医院的！”愤怒的吼声从门口传来。林夜转头，看见白大褂医生举着手机，镜头对准黑陶罐，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文物走私案编号：0704”。医生领口露出半截红绳，绳上挂着的“镇”字铜钱，在接触黑陶罐的瞬间，表面爬满了细密的裂纹。

“你到底是谁？！”林夜握紧古镜，镜面上红妆的虚影若隐若现。医生冷笑一声，扯掉铜钱：“我是‘九门’的人，专门收拾你们这些碰阴物的耗子。这黑陶罐是明代养尸罐，你妹妹被当成了‘活祭’的容器！”

养尸罐？活祭？林夜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想起半个月前林瑶从城郊博物馆做义工回来，就总说后颈发凉。难道那时……“现在救她只有一个办法，”医生掏出一张边缘渗血的黄符，“用你的心头血喂她，再用‘引魂灯’招回她的三魂七魄。但你得先把古镜交出来。”

“不可能！”林夜怒吼。古镜是救瑶瑶的唯一希望，红妆说过《九幽玄冥诀》能逆转生死。可话音未落，林瑶的身体突然弓成诡异的弧度，黑陶罐的盖子“砰”地炸开，无数白烟婴儿蜂拥而出，钻进她的七窍。“哥……救我……”林瑶的声音混杂着无数孩童的尖笑，她皮肤上鼓起一个个蠕动的包，破裂后流出黑色的粘液。林夜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窒息。

“给你！”他扯开衣领，将古镜狠狠扔向医生，“只要你救瑶瑶，什么都给你！”医生接住古镜的刹那，镜面爆发出刺目红光。红妆踏光而来，裙摆扫过之处，白烟婴儿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飞灰。她指尖轻点林瑶眉心，一道红芒注入，林瑶体内的凸起瞬间平复，软软地倒回床上，心电监护仪重新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你竟敢背叛吾？”红妆的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转身盯着医生，“九门的小崽子，谁给你的胆子抢吾的‘容器’？”医生脸色骤变，掏出铜钱砸去，却被红妆一指点在眉心，铜钱瞬间碎成齑粉。“你……你是红妆女鬼？！”他惊恐后退，古镜脱手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林夜趁机捡起古镜，镜面上浮现出血字：“取黑陶罐中‘引魂灯’，以你精血点燃，方可救她残魂。”他抓起黑陶罐，抽出医生腰间的骨刀，狠狠划破手掌。鲜血滴入罐底的瞬间，一盏三寸高的青铜灯缓缓升起，灯芯燃起幽绿的火焰。林瑶的身体飘离病床，三团微弱的光点从她体内飞出，被绿灯吸入。

就在这时，病房窗户轰然碎裂，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飘了进来，手中握着半块带血的颅骨——正是囡囡的头骨！“还我……身体……”头骨发出尖锐的啸叫，眼窝里的鬼火射向绿灯。林夜猛地将灯护在怀中，鬼火击中后背，烫得他皮开肉绽。红妆的怒吼在脑海中炸响：“快用《九幽玄冥诀》！不然她魂飞魄散！”

识海里的功法口诀自动运转，林夜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绿灯上。绿光暴涨，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际，穿透屋顶。囡囡的头骨发出痛苦的嘶吼，在光柱中炸成点点荧光。与此同时，林瑶缓缓睁开眼睛，虽然瞳孔恢复正常，却透着无法言说的空洞，仿佛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瑶瑶！”林夜冲过去抱住她，却感觉妹妹的身体轻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病人……生命体征……稳定……”机械的护士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夜回头，看见护士恢复如常，却眼神呆滞，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医生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手中还攥着半枚碎铜钱。

窗外，血月被乌云吞没，病房里只剩绿灯幽微的光芒。林夜低头看着手背，紫黑脉络已蔓延到肩膀，每跳动一下，都伴随着刺骨的剧痛。“哥……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林瑶轻声说道。林夜的心沉入谷底，他知道，即便救回妹妹的命，她的魂魄也已受损，而自己为了动用《九幽玄冥诀》，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怀中的古镜再次震动，红妆的身影浮现，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做得好，林夜。你的第二个‘客人’已经解决，现在……该谈谈第三个交易了。”林夜看着妹妹空洞的眼神，又握紧古镜，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明白，这不过是噩梦的开始，红妆的交易就像无底深渊，正将他和妹妹越拖越深。

医院走廊尽头，那盏幽绿的引魂灯仍在摇曳，灯光下，隐约可见红嫁衣女子的身影，正对着他缓缓招手。新的危机，已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