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梦想
第二天一早，以前工作时的生物钟发挥作用，准时的六点半起床。晁冲懵懵懂懂的翻身而起，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牙膏牙刷准备洗漱。
结果，一把摸了个空，这才恍然醒悟，自己已经不在天朝时代了，如今是北宋末年！
虽然穿越过来，但是季节依旧，六月份的天气，六点半钟也就是卯时，窗外天光早已放亮，哗啦哗啦的扫地声，应该是家中仆人正在打扫庭院。
晁冲望了一眼昨晚晁升躲藏的窗户，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晁升！”
没有动静，看来不在。
晁冲决定外出走走，看看这个新奇的北宋世界。
床边衣架上一套丝质服饰，晁冲试探性的穿了起来，歪歪扭扭很不如意。这时一个丫鬟闻声走了进来，连忙道：“少爷慢来，奴婢伺候更衣！”
晁冲也不推辞，面带尴尬的任那女孩摆弄，心中暗记穿衣的过程。
古代平民之家葛布粗料，小衣衫，短打扮，腰间捆根麻绳就行。晁家是地主中的富贵人家，丝帛衣服穿戴非常繁琐，手不熟的话，穿戴起来歪七扭八，平白丢了脸面。
衣服穿完，丫鬟又用铜盆打来一些热水，为晁冲洗面，梳头，束发，细盐漱口。一番折腾，对着铜镜一照，晁冲眼前一亮，不得不说，晁冲的卖相还是挺不错的，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咧嘴一笑，牙齿雪白。青色丝带扎起发辫垂落两肩，蓝色圆领长袍，腰扎玉带，脚上皂青色快靴。就是个头矮了些，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但是一想自己才十几岁，也算不错了。晁冲不禁对这镜子自恋一笑，一番欣赏之后，对身边的丫鬟道：“多谢！”
丫鬟面露惊慌道：“少爷喜欢就好。”说完低头不语。
好奇怪的女孩，晁冲心中想道。
起身向外走去，这是一间标准的宋代东厢大屋，内外两套，内间是主人卧室，有圆形拱门珠帘间隔，外间是个大厅，厅子角落有个屏风，屏风后面露出床和被褥的一角，想来应该就是那个伺候丫鬟晚上值夜睡觉的地方。
推开外间的木质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院落之中，宽阔的大院就像当年学校的小操场一般，铺着方形青砖，一群仆人打扮的人正在拿着扫帚打扫，几个彪悍的妇女提着水桶在井口和厨房间来回走动，院中没什么花草之类，但是参天大树却是不少，看来这个晁府是有些年头的古宅了。
“咦，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晁升从远处一溜小跑而来。
“很奇怪吗？”晁冲不禁问道。
晁升到了近前，小心翼翼道：“也不是啦，少爷天资聪颖，想法天马行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只是在睡觉一事上，小的还从来没见过少爷在日上三竿前起床的，故而好奇罢了。”
晁冲干咳一声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晁升立马鼓掌附和道：“好诗好词，每天跟在公子身边，总是能让小的受益匪浅。日日熏陶之下，小的感觉自己已经颇具少爷一分神韵，昨日郓城县张秀才还夸我出口成章，神采不凡。哎，若是能具有少爷两三分神韵，那张秀才还不得把我惊为天人！”说完脑袋抬起45度角，还做出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
晁冲看这仆人出口成章奇道：“你读过书？”
晁升笑道：“小的就是每日陪少爷读书，偶尔听听罢了，哪里及得上少爷万一。”
“是吗？每天还要读书啊！”晁冲有点烦恼的嘀咕道。
在古代，能读书是很不容易的事，看来晁盖对儿子的期望还是蛮大。但自己前世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算下来竟然已经读了十六年的书，再拿起课本.........
好吧，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才怪！
听到院落北边传来阵阵吼声，晁冲问道：“那里是干什么的？”
晁升道：“那是习武场，每天早晨老爷和护院庄客们习武的地方。”
“太好了，我们去看看。”
晁冲明白，在乱世江湖，百无一用是书生，唯有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看看王伦同志的悲催下场就知道了。
习武场是一块百步见方的平地，同样是青砖铺地，场地两边摆着武器架，上面却只摆着一些棍棒朴刀。
一群赤着上身的精壮大汉正在打拳、劈腿、抡石锁。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大汉，八尺开外，合天朝计量一米八九左右，刚毅的脸庞，针扎般的胡须，精铁铸就的身躯，满是疙瘩肌肉。打起拳来虎虎生风，潇洒利落。
好一条英雄好汉！
晁冲在心中不禁赞叹一声，但是又想到这人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晁盖，顿时感觉挺怪异的。
晃了晃脑袋将怪异的想法驱赶，晁冲看了看身边的仆人，想要了解一下当前的形式。便问道：“如今是什么年月？”
“我前些日听老爷和吴先生聊天，说今年初，在位已经十年的官家将年号改成了政和，所以今年是政和元年！”
晁升亲自去郓城县请的大夫，自然知道少爷失忆的事情，所以丝毫不奇怪的回答道。
政和元年吗？
晁冲暗暗思索，凭借着还算不错的历史功底，很快就推算了出来，宋徽宗赵佶1100年继位，即位满10年后，在第十一个年头改年号为政和，那么政和元年就应该是1111年？
按照历史惯性，1121年宋联金灭辽，1125年金国第一次攻宋兵临开封，1127年金国第二次攻宋兵临开封，发生靖康之耻。北宋灭亡。
距离北宋灭亡只有16年时间了！
晁冲心中生起一股紧迫感。一旦到时金兵携天下大势汹涌而来，百万宋军望风披靡，黄河以北百姓沦为亡国之奴，山东之地变成战争前线，山东百姓变成伪齐二臣。
东溪村晁家又该如何自处呢？
既然来到这个朝代，晁冲不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如果想做一个富家翁，凭借着晁盖积累下来的万贯家财，加上晁冲超越时代的知识，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员外并非难事！只是16年后金人南下，免不了家破人亡，财富被夺，成了金人刀下冤魂。或许运气好能够跟随宋军南迁，成为一个异乡流浪客。
如果去做官呢？大宋科举制度已经完善，给平民子弟提供了上升的空间。三年一次科举，每次招募二三百人，最多的一次招录了五百人。
但是，大宋过亿人口，读书人数百万计！数百万人中挑几百人，这可真是万里挑一！晁冲原本就对四书五经两眼一抹黑，哪有自信去参加什么科举！
连吴用这样的聪明人都是屡试不第，宋江这样的枭雄也是因为考不中举人只能成为小吏，一辈子无法转正成为官员！晁冲不认为自己是穿越来的，就能金榜题名，进入朝堂，左右政局，逆天改命。
去当兵更不可能了，自己还不想脸上被刺字，成为贼配军，对着文人自称走狗！
可安心做个富家翁，然后眼睁睁去做亡国奴，自己又不甘心！
而当反贼，至少当灾难临头时，自己手里还有把能反抗的刀，身边有群敢拼命的兄弟！
幸好今年才政和元年，1111年，自己还有时间筹备。
打定造反当反贼的主意，晁冲不禁想为自己的造反大业拉拢人才。而身边唯一可信的似乎就是这个小厮晁升。
晁冲向晁升问道：“你可曾习武？”
晁升点头道：“我陪少爷一起练过几年拳脚！”
“陪我？我看你身形伶俐，像是练家子。但我也是练过几年武的？”
晁冲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腿，用力握了握拳头，暗弱无力，不堪一击，这就是习武几年的成果？这个晁冲也太垃圾了吧？
“少爷五岁启蒙，六岁习武，练武已经九年！”
哦，那也就是说自己这具身体已经十五岁了。
习武九年吗？
“我习武九年功夫都练到狗身上去了吗？”
晁冲不禁郁闷道。
晁升忙道：“练是练了，只是少爷志不在此而已！”
晁冲明白晁升这是照顾自己的面子，估计就是原本的晁冲害怕吃苦、偷奸耍滑，所以才如此孱弱不堪。否则也不会与人殴斗，被击中脑袋一下，就被自己夺舍重生了。悲催的人生，果然也是不需要解释的。
看着练武场上的晁盖练的满身大汗，晁冲也是心情澎湃，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样的一身本领呢。
看了一眼身边的晁升，虽然这个少年个头不大，但是身形矫健，眼睛明亮，额头有一块新添的伤疤，看上去也颇有几分勇力。
晁冲决定跟他加深一下印象，便闲聊道：“额头的伤是？”
“没事，一点小伤，当时护卫少爷不利，被哨棒擦了一下。”
晁升颇有些惭愧的说道。
“辛苦啦，既然为我受伤，便是我的兄弟，我是不会亏待自己兄弟的！”
晁冲一本正经的空口许诺道。来到乱世，先要拉拢几个心腹，这个少年忠心可以，值得培养。
“为少爷效命是小的福分。哪里敢以兄弟并称！何况也是小的失职才让少爷被受伤，小的惭愧！”
古代上下尊卑分明，晁升从小被晁家买来，赐予晁姓，已经是天大恩情，可不敢居功自傲。
晁冲看出晁升的拘谨，便问道“有些事情我不记得了，我是怎么受伤的呀？”
晁升明显楞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说来话长，那天少爷带着我们几个家丁去县城游历，看到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街头流浪，少爷心最善良，向来见不得人可怜，就想着去帮她一把，将她带回家照顾。谁成想，县城里的一霸恶汉雷霆反而诬陷少爷图谋不轨，少爷自然气愤不过，在殴斗中被恶汉雷霆偷袭，击中了头部。”
晁冲怒道：“那雷霆真是嚣张跋扈！可我怎么感觉我爹一点为我报仇的意思都没有呢？”
晁升面色尴尬道：“那雷霆的哥哥插翅虎雷横是咱们郓城县的步兵都头，跟老爷的关系很好，所以……”
晁冲暗想，关系好不能成为不报仇的理由啊，这都欺负到自己儿子头上了，以晁盖这样的江湖领袖的地位，还会怕雷横不成？
忽然脑海中一个激灵，一些记忆的画面闪过，晁冲顿时明白了，什么见女孩可怜想要帮助，分明是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挑逗良家妇女，被人给行侠仗义了！这么丢人的事，晁盖自然不愿出面，以晁盖嫉恶如仇的个性，没把儿子暴打一顿，就算是好的了，何谈报复？
想到其中关键，晁冲也是感觉丢人，默然不语。
晁冲觉得要想在这个时代站住脚跟，必须要有一身好本领，同样需要一群朋友心腹，便继续拉拢道：“晁升你多大了？”
“比少爷小一岁，但是小的跟随少爷已经九年了。”
“你有什么梦想吗？”
晁升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伺候少爷高兴就是我最大的梦想！”
“说实话！”
晁升不好意思笑道：“如果真有什么梦想，就是我想让我的儿子能像少爷一样吃穿不愁，生活无忧！”
“你才十四岁，想的倒挺远。”
晁冲也笑了，顿了顿，面容严肃道：“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让我的名字响彻四海，让敌人听见我的名字肝胆俱裂，让朋友听见我的名字欢欣鼓舞。为了这个梦想和我一起并肩战斗努力的人，我都称他们为战友，称他们为朋友！我的身边不需要仆人，我需要战友和朋友！晁升，你愿意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战友和朋友吗？”
中二之魂在燃烧，照亮了四周。画饼之术在闪耀，上面还点缀了几粒芝麻。
当晁冲在叙述自己的梦想时，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崇高自信的气息，让晁升心神震动。
这还是以前那个吃喝玩乐、偷奸耍滑、欺软怕硬的少爷么？
这还是那个胸无大志，卑鄙无耻的少爷么？
也许只有跟随这样的少爷自己的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吧！
晁升不自信道：“但是少爷就是少爷，我可以么？”
晁冲盯着晁升道：“抬起头来大声说话！男子汉的梦想在于拼搏的过程，没有试过、拼过怎么就说不行！你连实现自己梦想的勇气都没有么？”
晁冲严正言辞的抄来一篇毒鸡汤给晁升灌下。
晁升毕竟还只是个封建时代的14岁孩子，哪里见过这种激将法，被人一激，热血也是上涌道：“我有的是勇气！”
晁冲将双手摁在晁升肩头道：“以我的名义，赐你勇气。以我的名义，赐你尊严。以我的名义，命你实现自己的梦想！从今天起，我要你成为我的战友和朋友，为我而战，为梦想而战！”
晁冲沉浸在自己的中二话术中无法自拔。
初次见到这种话术的封建少年晁升，胸膛中燃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连忙点头道：“我为少爷而战，为少爷的梦想而战！”
晁冲对自己的小花招很满意，点头道：“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我们还需要帮手，你知道庄上还有谁是我们年龄相仿，值得结交的人吗？”
晁升人头非常熟，想了一会儿道：“如果说年龄相仿的，值得少爷结交的，咱们东溪村有个莽少年，名叫晁阳，是晁家远房分支。他的身体很壮，比起那恶汉雷霆也不逞多让。”
“哦，立刻就去，带他到房里见我！”
晁升忙道：“晁阳家穷，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娘，如今时候，他肯定已经下地干活去了。怕是不在家里。”
“他娘什么病？”
“我听人三年前摔断了腰，下不得床。”
“立刻去找他，就说我可以出钱为他母亲看病。”
晁升喜道：“这下他肯定飞奔过来。”
晁升忙着找人去了，晁冲看了看练武场上的人，叹了口气，先帮这个倒霉鬼晁冲把仇报了再开始习武吧，也算是报答占用他身体之恩。想完就扭头回屋去了。
练武场上的晁盖早就看到了儿子晁冲，心中还暗自高兴，失忆之后，儿子反而勤快了许多，自己的武艺也可以尽快传给他了。但是看到晁冲只是站了一会儿就又回屋去了，顿时恼怒，这臭小子，偷奸耍滑的个性还是没变！难得早起一回，这又要回去补回笼觉去了！
回到屋里，晁冲让丫鬟去准备一些早餐，吃完之后没多久，晁升就带着一个又黑又壮的小伙子到了门口，说道：“少爷，我把晁阳带来了！”
“进来！”
晁冲应道，又吩咐丫鬟去准备两份早餐，将她支走了。
面前的这个黑壮少年，身高约有一米七多，上身穿着半敞短衫露出结实的胸膛和粗壮的胳膊，下身穿着破旧裤子，脚上的草鞋还有些污泥，脸庞有些稚嫩，但是一双乌黑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晁冲把手一引道：“你们两个都坐下说话。”
那个叫晁阳的少年还是有些拘谨，手一直在裤子上摩擦着，忙答道：“少爷，我家承蒙族长恩惠，租佃您家田地耕种，本就恩比天高，不敢在少爷面前坐下。”
“既是晁姓，都是一家。不要那么生分。”
晁冲呵呵一笑，将晁升和晁阳都摁坐在凳子上之后，去将屋门关紧，走到他们面前道：“我跟晁升说过，在我面前你们不是下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晁升和晁阳心中一暖。
晁冲接道：“晁阳，我听阿升说你在村里打架是把好手！”
晁阳精明有神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他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非常谨慎的回答道：“是！”
晁冲笑道：“你今年多大？”
晁阳道：“十五，九月出生。”
晁冲略微吃惊了一下，虚岁十五岁就能长一米七多，他家里不是很穷吗？哪来的营养把他养这么高？难道是天赋异禀？
晁冲道：“那还是我大，我就充个哥，喊你一声弟弟吧。”
晁阳抱拳道：“少爷折煞小子了，晁阳不敢当。”
晁冲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晁升在旁边心情激动，少爷的梦想之术发动了！
晁阳想了一会儿，认真的回答道：“我想让我娘的病好起来！”
晁冲轻轻摆了摆手道：“伯母若能衣食无忧，安心休养，即便不能康复，也会有所好转。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我就可以帮你实现。说说你娘好了之后的梦想吧！”
晁阳听到晁冲的许诺心中激动，又听到晁冲的询问，仔细想了一下道：“我从来没想那么远！”
“你一个堂堂男儿，难道愿意一辈子租种别人的两亩薄田，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晁冲继续蛊惑道。
听到这话，晁阳不禁握紧了拳头，自己父亲早亡，全靠母亲一人支撑家业，母亲又在三年前摔伤了腰，把田地都卖了看病也没能康复。十二岁的少年从此开始租种田地和给人打短工养家，其中的艰辛非一言能道尽。早熟的少年知道自己拥有远超常人的体魄，每当看见晁府里持枪弄棒，威风凛凛的样子，就羡慕非常，自己岂能甘愿一辈子租种别人的田地过活！
晁阳激动道：“少爷，您的意思是您能给我……”
“错！”
晁冲摆手打断他道：“不是我能给你什么！而是你能争取到什么！晁阳，晁升，你们记住，从今天起，你们要做我晁冲的兄弟，就必须牢记，世上没有不劳而获，也不能期盼别人的施舍！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的拳头去争取，去抢夺，去拼搏！我只会给你们机会，能得到多少，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
晁升和晁阳闻言心情激动，齐声道：“少爷，您想要我们干什么？”
“一个测试你们实力的机会，一个选择命运的机会！”
晁冲慷慨激昂道。
晁升和晁阳连忙拱手道：“少爷，您说！”
“收拾雷霆，报我受伤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