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一路开了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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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肃州乱(3)

第28章 肃州乱(3)

“大白天的关着城门,节度使大人来了也不开,你们凌将军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要反吧?”沈晏初后退几步,没好气地扬声道,方才手都要拍断了,守城门的侍卫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正眼都没赏他一个。

“沈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凌兆突然出现在城门楼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二人,最终将视线定在傅璟宁身上,“傅大人,有失远迎,不过实在不好意思,我肃州城不招待胡人,傅大人还是请回吧!”

“哎你什么意思?”沈晏初二话不说就开始撸袖子。

“凌将军是在说,本官是胡人?”傅璟宁伸手拦下沈晏初。

“本将军没记错的话,傅大人的母亲正是出自突厥的突骑施部落!”凌兆磨牙,“此次突骑施首领次子玳图率铁鹰卫与飞虎奇兵南下,在我肃州境内烧杀抢夺,要知道天玄军几经起落,究其根本原因便是不与胡人为伍,如今竟被突厥骑到脖子上拉屎,我凌兆若忍下这口恶气,今后如何在军中立威?又如何对得起凌家列祖列宗?”

傅璟宁不由有些好笑:“那凌将军打算如何?杀了玳图泄愤?还是靠你区区天玄军踏平整个突厥?”

几句话便将凌兆堵得哑口无言。

那日他轻而易举拿下玳图,一时忘形轻了敌,殊不知最末的两辆粮车竟装了大量的烟花爆竹、硝烟硫磺,在眼看就要追平的时候突然调头,裹挟着熊熊烈火与爆破声,将天玄军的战马冲了个七零八落,铁鹰卫又牢牢把守住祁连山口,天玄军拼尽全力,也只将粮车追回了一半。

后来,他修书突骑施首领多勒,本打算用玳图换回粮食,谁知没等来多勒的回信,却直接收到了哥舒翰的手书,只叫他忍一时风平浪静,放了玳图,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却只字未提粮食的事,他天玄军再战无不胜,如今孤立无援,同样奈突厥不何!

这时,顾琳琅与阿曳从肃州城的另一侧绕了回来,与傅璟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傅璟宁眉头越蹙越紧,对凌兆道:“怪不得连城都封了,灵蛇已潜在城内,你居然致力于守着城门防胡人,凌兆,你可真是令本官刮目相看!”

“什么?”凌兆有些怔忪,直觉傅璟宁所说的“灵蛇”定与肃州近日的种种异常难脱干系。

昨日城内突然爆发蛇患,除了被毒蛇攻击与惊吓,更多的百姓则还中了毒,虽毒性不强,救治也足够及时,并未造成严重的伤亡,可整个肃州城却因此彻底乱了套。

“还愣着做什么?”顾琳琅气急,“还不快下令开城门!”

想到哥舒翰的亲笔书信,凌兆仍有些犹豫,傅璟宁可是哥舒翰嫡亲的外甥,谁知他此次来肃州,究竟是何目的……

“凌将军,城内的草药最多还够撑一日,最快的法子便是到隔壁的甘州与瓜州调取,可是没有节度使大人的调令……哎?傅大人?琳琅?”正在凌兆摇摆不定之际,容似赫然出现在城门楼上,视线越过凌兆,落在城门外的一行四人身上,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

同样惊掉了下巴的还有顾琳琅:“老四!你怎么在这儿?”

当日司音身子养得七七八八,却因在阴暗潮湿的州衙里落下的风湿饱受折磨,容似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暂时关闭了三一堂,只身前往西域天山附近为她寻找高山雪莲。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傅大人——”容似察觉出傅璟宁与凌兆之间的剑拔弩张,试探着道,“现下城内情况十分危急,急需大量解毒的药材,不知傅大人可否签署一份调令……”

顾琳琅翻个白眼,连讽带刺地道:“罢了,这位凌将军架子大,想来本事更大!热脸上赶着去贴人家冷屁股,贱不贱啊!”说着作势便拉着傅璟宁要走。

“傅大人且慢!”凌兆径直飞身掠下来,跪在傅璟宁面前,“方才是末将无礼,可肃州的百姓何其无辜!还请傅大人不要与末将一般见识……”

“先进城!”傅璟宁扫他一眼,沉声道。

城中的景象,比想象中还要糟上一些。

主街道上此时已排起了长队,一眼望不到头,每人手里都提着一只空木桶,神色慌张地时刻注意着脚下的动静,时不时有来得晚的百姓,提着木桶一边惊恐地东张西望,一边蹑手蹑脚地向队末走去。

“城南一口水井里试出了毒,百姓们草木皆兵,整个城里的水都不敢用了,只得每日早晚派天玄军到十里之外的疏勒河运水,再分发给百姓。”容似跟在后面解释道。

“是什么毒?”傅璟宁顿住步子,敏感地捕捉到几声虚无缥缈、似有若无的笛声。

“就是普通的砒霜,与当初留在营地的天玄军所中之毒如出一辙,量不足以致命,显然对方并不想将此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来只为迫使凌将军放了玳图,且不再追究那几十车粮食……”

“放他娘的屁!”不待容似说完,凌兆破口大骂起来,“死了我天玄军那么多弟兄,他以为没动肃州的百姓老子就能感恩戴德?待粮食夺回来,老子亲手千刀万剐了他!”

傅璟宁正要开口,那阵若隐若现的笛声仿佛又响了起来,于此同时,十几条吐着信子的土虺蛇以十分诡异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游了过来,训练有素,如离弦的箭。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独自拐进一条小巷子中溜达的顾琳琅。

一条手腕粗的土虺蛇猝不及防地从街边的屋檐上垂了下来,头部高高昂起,发出一阵瘆人的咝咝声。

顾琳琅一惊,猛地后退几步,声嘶力竭地尖叫一声:“蛇——”

那蛇似是受了惊吓,先是本能往后一缩,随即“啪”的一声跃到地上,铆足了劲儿向着顾琳琅直扑过来。

仓皇之中,顾琳琅踉跄一步,身子堪堪向后坠去,突然腰上一紧,整个身子猛地甩向一侧,与此同时,随着几声利刃割破血肉的声音,之前那短粗的土虺蛇已断成三四截,躺在血泊中十分不甘心地蜷曲蠕动着。

“拿走!快拿走!”顾琳琅只瞥了一眼,便带着哭腔反身勾住傅璟宁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呜呜,我最怕蛇了,自小一见到蛇腿就软……”

“好了好了,没事了。”傅璟宁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示意随后过来的阿曳将现场清理干净。

容似在巷口处收住脚步,望着这一幕,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方才的队伍中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蛇!蛇又来了!”随即一阵骚动,百姓们登时像无头苍蝇般四下逃窜开来。

“穆鼎罗杨,快将百姓们集中起来,不要乱跑!”

随着凌兆一声呵斥,天玄军迅速聚拢过来,将百姓们阻在街道中央,那些蛇却并不急着发起攻击,而是在街边鳞次栉比的屋舍中漫无目的地快速游移着,直到城门开启,运水的马车缓缓驶入,几条游到屋顶上伺机而动的蛇才准确无误地跃到了马车上。

“蛇身有毒!晏初——”傅璟宁率先反应过来,将顾琳琅推给沈晏初,自己则飞身掠到马车旁,刷刷斩掉两条正要顶起桶盖的土虺蛇。

容似此时也反应过来,挥剑将刚攀上另一只木桶的蛇拦腰斩断,随着仅剩的一只木桶盖子脱落,“扑通”一声,一条体型较小、动作却快如闪电的蛇掉进水里,只打了个转,很快便又顺着桶壁游了出来,被容似毫不留情地切成几段。

剩下的毒蛇此时也被天玄军清理得差不多了,万幸并没有人受伤,百姓们又心有余悸地各自捡起木桶,排好队等着领取属于自家的一桶水。

“不出意外,毒就涂在蛇身上,再用御蛇令牵引着这些蛇出入水源、粮仓,甚至百姓家中的锅碗器皿,中毒之人是随机的,所以根本无从查起。”傅璟宁说着,从那只被蛇游过的木桶中舀了一瓢水,放到容似面前。

果然,水中试出了微量的砒霜。

“这些蛇究竟从哪里来的?”凌兆气急败坏道,“穆鼎,你带人查了这么久,为何还是全无头绪?”

容似却听出了其中的关键:“御蛇令?”

“突厥的突骑施部落有一支神秘的军队,名为‘灵蛇’,”傅璟宁点了点头,继续道,“说是军队,其实只有一名御蛇人,数名养蛇人,以及麾下数以万计的蝮蛇,又称‘土虺蛇’,这些蛇寒暑不侵,水火不惧,斩不尽,杀不绝,在御蛇令的召唤下,能够上天入地,飞檐走壁,动作迅如闪电,可抵千军万马。”

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是说,灵蛇此时就藏在肃州城内?一日不放玳图,肃州便一日不得安生?”凌兆神色复杂地望着傅璟宁,犹豫良久,颓然道,“罢了,穆鼎,将玳图放了,那几十车粮食权当喂了狗了!”

“凌将军果真这样想?”傅璟宁有些戏谑地笑了笑。

“这难道不是哥舒大人所希望的?”凌兆赤着一双眼睛,迎上傅璟宁的视线。

“河西春旱,那是肃州百姓救命的粮食,喂了狗岂不可惜?再者说,抢粮这种事,忍一次,便定会有第二次。”傅璟宁笑着道,“哥舒大人虽出身突厥,却更是大唐的将领,无非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怕灵蛇为肃州带来更大的灾难罢了。”

凌兆这才想起哥舒翰信中确实说的是“放了玳图,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么说,傅大人有法子将灵蛇逐出肃州?”凌兆一激动又跪了下来,“还请傅大人救一救肃州的百姓!”

天玄军亦跟着跪了一地:“请傅大人救一救肃州的百姓!”

傅璟宁环视一周,最终将视线落在凌兆身上。

“天色不早了,先安顿好百姓,今夜闭紧门窗,不要随意走动,此外,派人持调令马上到甘州与瓜州调取药材,”傅璟宁又回头望了一眼面色苍白、仍未从方才的惊惧中平复下来的顾琳琅,“还有,寻个干净些的住处,我们怕是要在肃州城里住上一段日子。”

是夜,与凌兆仔细研究过肃州城的布局,又商讨了布兵的细节,傅璟宁揉揉眉心,与沈晏初回到凌兆为他们一行人准备的仅与将军府一街之隔的小院,刚一靠近,便听到顾琳琅咋咋呼呼的声音。

“那个不行,都破了……这个这个,这个是好的,来老四你抻着我来剪……哎呀阿曳你笨死了,胆管也要取出来,像这样打个结……”

大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院子里三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顾琳琅蹲在地上,一手握着半条血淋淋的死蛇,另一手捏着刚取出来的蛇胆,一张脸五颜六色的,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