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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属于土拨鼠的阳光

醒来的时候脑袋伴随着沉重的昏沉感,犹如宿醉后的长眠,只是刚刚想活动一下身体,素世就听到了锁链哗啦的响动,而且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唉?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颈,是一根细细的铁链项圈,锁口被特意制作成了心形,看上去就像某些影视作品里才会出现的小道具。

锁链的另一端绑在床头镂空的隔板上,如果想要就这样逃跑,先不说窒息般的压力会致人死地,也没听说过谁能靠脖子拖着一张床跑路的。

因为这场面太过惊悚,让人想到犯罪剧的现场,素世按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寻回记忆里的断片。

自己喝下了含有麻醉剂的红茶,而这杯红茶正是和叶端过来的,目的是……阻止自己去找瑶?更希望把自己留下来?

这什么奇怪的理由?自己不愿意付诸行动也就算了,还想要拦住其他人?

原来和叶是个彻头彻尾的地雷女,素世脑海里不禁想到这个词。

外表看似正常,实际接触以后才会暴露出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这种感觉就犹如踩中会爆炸的地雷。

表现看起来楚楚可怜,病气还有点厌世,因为长期不接触阳光,相比别人更是很明显白了一个度,这样的和叶还挺让人容易产生保护欲的。

现在看来都是假象,素世甚至开始怀疑要是激烈反抗的话,和叶会不会真的掏出刀子来。

她有点害怕了,尤其这种被诱拐到家中监禁起来的画面,很容易想到下场凄惨的新闻。

好在用来束缚她的只有脖子上的那条铁链而已,因为有一定长度,多少能站起来活跃一阵子,素世试了试,大概足够自己走到床尾。

外面一片漆黑,房门紧闭,但还能听到细微的雨声,本来就没多少光照的地下室,如此一来就更加自闭。

素世在墙上摸索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开关,打开的瞬间因为眼睛已经差不多适应黑暗,夺目的明光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用手背去遮挡。

模糊的色彩快在指缝间缓缓游荡,视野渐渐清晰起来,面对着贴满天花板墙壁的照片,素世愣在了原地。

这里显然是和叶自己的卧室,虽然来过很多次这个住所,却都因为和叶的阻止,没有能够机会参观一下。

如今它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素世眼前,这一刻素世才明白和叶一直在拒绝的理由……

四面墙壁上都是Sora乐队成员的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照。

大家一起演出时被新闻部拍下来的宣传照,一起出去游玩时在茶会上举起来的抹茶芭菲,在练习室里对照镜子控制演奏时表情的搞怪脸庞,甚至还有躲在草丛里的偷拍,从背景来看就是月之森的花园。

最夸张的还不是这些,是天花板上,整个天花板都被同一个人的单人照给占据了,那惹眼的粉色挑染毫无疑问是成海瑶。

每一张照片都冲洗的很大,每一张的角落里都用马克笔小心翼翼地写上了时间和简单的话。

“1.1,正日新年参拜,瑶说自己第一次穿和服,衣袖上的朱红比鸟居更加灿烂。”

“2.6,据说是中国的新年,我问瑶你不回家吗?她摇了摇头,说没有人会欢迎她回去。于是我们一起喝完了一整箱酒,她喝醉了的脸庞真的超可爱。”

“4.1,春假结束,瑶现在是高二生,看到她回学校的时候又换上了水手服,我真的很羡慕。她看出来了,说如果我想回学校的话她可以帮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点头,但还是选择放弃。”

占据最大的照片是一张雨后初晴,绀色的水手服裙摆随风飞扬,瑶趴在天台边眺望着远方,围栏上还能看到并未晒干的雨露。

但瑶毫不在意,唇边的笑容有那么几分漫不经心,像是在小声地说着什么有趣的话,把自己也逗乐了。

瑶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拍照,因为那个摄影的角度她是绝对不会注意到的,和叶也不敢当面说出让我给你拍张照这样的话来,她是见不得光的土拨鼠,敢监禁素世却不敢对瑶示好。

素世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个什么地方悄悄地动了一下,就像贝斯的G弦,明亮的声响如光刺破阴云,洒下清冷如剑的月色,她沐浴在月色中,朝着天花板上的照片举起手。

这种感觉是一样的,其实她也会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悄悄出神,有时候是瑶,有时候是天音,甚至和叶还有夕雨也会。

无所谓爱啊喜好啊什么的,就只是喜欢那种感觉,身边有某人说话的动静,有乐器奏响时的轻音,大概就是所谓的烟火气,就只有这样她才会有些安全感,觉得这个世界不总是那么冷漠。

原来也会有一个人跟她做一样的事情,那么多的照片素世都能在记忆里找到对应的时刻,她甚至看到了发呆时的自己。

真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是可以那么的重要,重要到唯有照片这种东西才能纪念,用几句简短的话把它剪裁下来,悄悄地封存。

和叶是真的很在乎瑶吧?所以听到瑶离开的时候她会那么难过,想都没想就站起来要冲出家门,那一刻她当然也是想要去把瑶留下来的。

可她又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正因为太在乎,所以哪怕一丁点会让瑶感到不快的事情她都不会做,即便这样会真正失去她,就算用如此粗暴乃至犯罪的方式把素世留下来,她也不希望有人会打扰到瑶。

守望,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这样的词,这种心情也许就只有如此才能描绘,想要靠近,却又害怕,于是只能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偷偷留下几张照片,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这份感情实在太过脆弱,如礼拜堂的彩窗一样梦幻,但仅仅只需要一颗石子就能击碎它,一旦碎裂开来,就再也没办法修补。

吱嘎——令人牙酸的老旧木门悲惨地叫喊着,和叶推门进来,捧着一个不锈钢托盘。

一碗蔬菜通心粉汤和一小杯红茶,那是素世和姐姐爽世都偏爱的食物,两个人虽然有三岁的年龄差,但在各方面都更像是双胞胎。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和叶问的还算亲切,就是不太敢和素世直接对视,想来她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短暂的爆发和妄为之后,就又恢复成了那个看上去总是有点畏畏缩缩的阴沉角。

“非常不好,这样的体验绝对不想有第二次了,我一度以为自己醒来会被你杀掉。”素世黑着脸,就算她性格不错,任凭谁被这对待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我又不是琴酒……”

和叶小声嘟哝着,拉过一张折叠式的小木桌摊开,把托盘放在上面,连同桌子一起搬到素世面前。

“请慢用。”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跪坐在桌前,和素世面对面,大概意思是你不吃掉我就不会走。

“真是会虚情假意啊。”素世完全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拿起筷子。

从胃部传来贪食的蠕动来判断,她应该已经昏迷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确实很想吃点东西。

虽然在记忆断线之前才被药翻过去一次,她倒不怎么担心碗里还会有更强效的毒药什么的,和叶只是有点地雷,总不至于会杀人。

“我昏迷了多久?”素世问。

“二十六个小时。”和叶看了一眼自己的电子腕表。

“哈?”素世差点被喉咙里的东西呛死过去,虽然大致猜到有相当一段时间了,二十六个小时这个数字还是有把她吓到。

“你用的是什么东西啊?罪犯都没有这么猛烈的药剂好不好!”她稍微有点抓狂了,粟子色的长发摇晃起来,这么长时间也许足够瑶直接登上回国的飞机。

“就是普通的麻醉剂而已……”和叶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小心翼翼地蜷缩着等待挨训,“我以前对自己用过,最多只会睡几个小时。对你用的时候我希望时间更长一点就稍微多了一点剂量……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效果。我认为……”

“认为什么?”

“是你的身体太差了,所以没顶住药物发挥作用,它在你身上效果比对普通人要好。”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素世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筷子,额头上青筋暴起,本就是一次性的也顶不住多少折腾,就那么轻易地咔啪断开了。

“不不不……只是从合理的角度做一下推断。”和叶连连摆手。

素世被气到扶额,感觉对话完全进行不下去,难道这件事的重点是她的身体需要锻炼了吗?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好不好?

“给我把项圈打开。”素世斩钉截铁地说,那语调已经完全是长官下命令了,根本无所谓请之类的敬语。

本来她还想着好好说话,也许可以让和叶回心转意,但仅仅是刚才的几句对话就足够点燃她这个火药桶。

温柔绝对不是一成不变的标签,虽然也和姐姐一样愿意用对话的方式解决问题,显然当下的局面那么做是没什么用的。

“不行。”和叶摇了摇头,“解开的话你一定会去找瑶的……我不想做任何会让她不开心的事。”

“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素世把两截断筷子狠狠插进碗里,几滴汤汁飞溅出来落在托盘中,“我已经知道你不愿意去,不会强迫你的,但你也不要用自己的方式强迫我按照你的想法行动好吗?为什么你满脑子都只有自己的事?”

“因为你不懂瑶这个人。”和叶说,她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素世的眼睛。

“这么说你很懂她?至少比我要懂?”素世都快要气极反笑了,她以前从没觉得和叶是什么讨厌的人,但这一刻这副‘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的嘴脸,真是叫人厌恶至极。

“在你眼里,瑶是什么样的人?”和叶低声问。

“人很漂亮,也很张扬,超级酷,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认识她的感觉,从来不在乎身边的眼光,只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是不怎么需要经过思考就能给出的回答,不止是素世,应该每一个认识成海瑶的乐队成员都是这么想的。

很多文艺作品里总是有阳光一样开朗的女孩,她们往往都很讨喜,瑶却不是单纯那种盛放的温暖,而是那种我即公义,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的独裁者,只要我做的没错,你就没有对我指指点点的资格。

素世还记得第一次认识瑶的那个下午,那时候她还是月之森学园高一年级部的学生,瑶是作为转学生来到她隔壁班上的。

从进班级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毫不避讳地表示自己是个中国人,因为热爱日式的动漫文化所以东京念书。

以瑶对日语的熟稔,不说这句话很多人都只会把她当成本国人来看,毕竟就连名字也不是中文名,相当本土化。

表明自己的国籍身份倒也不是完全的坏事,但因为政治因素,总有些人对她的国籍是有敌意的,尤其月之森里有很多名流乃至政客的女儿,受家庭的因素影响,难免就有人盯上了她。

当天下午就有人对瑶表达了自己不欢迎的态度,高年级的几个学生在她经过的时候,从二楼把一桶涮洗过的污水对准她泼了下去。

“滚回你的国家去!”

“喜欢看动画片的阴沉死宅女!”

“月之森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在很多人的眼里月之森都是顶流的大小姐学园,应该不存在日本校园里广泛出现的霸凌现象。

遗憾的是很多成见都已经根深蒂固,即便并不讨厌特定的某个人,只要一有少数的发声出现,说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那样,难道大家就应该坐视下去吗?就很容易在随大流的校园环境中变成大家共同的声音,于是乎虚假的流言就这样成为既定的事实,开始杀死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