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亦蜉蝣,唯我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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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做个知县

老人早就疯了。

几个月来,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里还有儿子。

三娘、甚至是其他的村人,都刻意的避免在老人面前提及此事。

可当官吏将梦境戳破的一瞬间,老人想起了一切。

然后彻底疯了。

姜元内劲能治伤,能吊命,但却治不了心病。

看着身前义愤填膺的徒弟,姜元心中也也有些愤怒。

但他的的想法要比姜岩复杂得多,只靠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决定,在入梁州前,先额外做些事情。

比如让安定县百姓过几天好日子。

比如让当地这些操蛋的官吏付出一些代价。

顺便也教姜岩一些道理。

自从当年被姜元以一种极为激进的方式教育之后,姜岩的性格就开始偏向极端。

对善恶的极端。

姜元前世在红旗下长大,看过无数书籍,自然知道这种封建王朝的弊端。

这种弊端是无可救药的,完全来自于人的劣根性。

但姜岩不懂,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看不进书。

姜元有些担心,这样下去,姜岩总有一天会被这种极端的性格害了。

姜元不可能看着这个徒弟一辈子。

他只能尝试着用实践出真知的方法,让姜岩自己去摸索一些道理。

至于姜岩到底能从中领悟到什么,那是姜岩自己的事情。

姜元虽然在教徒弟,但并不想强行把自己的意志灌输给对方。

那种老师,姜元烦透了。

路终究都是自己走的。

姜元能长生不死,用时间解决一切问题。

其他人不行。

安抚三娘和老人去休息,姜元提着朱二到僻静处,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闻听姜元的圣人之道,朱二如同顿悟,痛哭流涕,只恨自己白生了几十年,未见圣人。

于是姜元知道了他想知道的。

如今安定知县,名为杜英卓,本是雍州城乡下的土财主,只是姐姐前几年嫁给了雍州军方实权前三的人物,雍州司马当了五姨太。

他能当上这个知县,全是靠姐姐吹耳边风,把那位司马大人吹得烦了,才把他扔到这穷乡僻壤给个差事。

姜元眼神有些玩味:“这样啊,似乎更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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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姜岩带着小鱼留下,顺便将差役们收来的银钱还给村民,姜元一人一马,独自离开了村子。

次日,安定县衙传出消息,知县杜英卓身体不适,衙门关门十日。

与此同时,与知县走的最近的师爷,也以老家有事为由,匆匆离开了安定县。

县衙中,一时间群龙无首,众多小吏和差役顿时开始放飞自我。

至于几名差役失踪的事情,没有知县发话,其余人等也不敢胡乱查探。

如今这世道,叛军土匪遍地纵横,鬼知道那些人死在哪了。

连带着,连朱二几人负责的村子,都没有差役敢再靠近。

姜岩和三娘等人也因此免去了不少麻烦。

三天后,锦衣卫南司镇抚使收到姜元的飞鸽传书,要定制一张人皮面具,还想要人皮面具的制作之法,理由是要打入叛军内部。

镇抚使不疑有他,立刻安排下去。

毕竟姜元要执行的,是锦衣卫最高级的任务。

十日后,姜元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当晚,衙门后堂,顶着杜英卓面具的姜岩,有些忐忑的看向身旁姜元:

“师父,这能行么?”

姜元耸了耸肩:“有何不行?”

翌日,知县杜英卓终于痊愈,升堂断案。

令众人意外的是,知县的声音似乎有些变化,并且还瘦了不少。

知县给出的说法,是因病重所致。

众人虽有疑惑,但很快便被更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冲散。

平时只知收钱喝酒耍女人的知县大人,破天荒开始处理衙门中积压的诸多事务。

引得闲了许久的衙门众人一顿鸡飞狗跳,叫苦不迭。

因此众人虽然对那位新上任的年轻师爷,以及总跟在他身后的少女有些好奇,却没有机会去与其接触。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可最终交到姜岩手里的,依然是一团烂账。

不说别的,就连每年到底收了多少税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理不清丝毫头绪。

就连姜元都不得不感叹,这位杜知县,还真是个酒囊饭袋。

无奈,姜元开始有意无意的和一众小吏们接触。

他们才是最了解安定县的人。

帮着一众小吏和差役打些下手,顺便熟悉环境,倒是慢慢融入了这个团体。

夜幕降临,今日的工作总算结束。

衙门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回家。

当然,也有例外,姜元和县衙周主簿并肩而行,走入县城内最大的酒楼,闲云楼。

当然,说是最大,放在京城只能算是个略大点的普通馆子。

比醉香楼可差远了。

正愁眉苦脸在柜台后算账的酒楼掌柜,一见两人,立刻堆起一副笑脸,点头哈腰的迎上前:

“呦,周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店了。”

周主簿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姜元:

“这位是杜大人新请来的岳师爷,给我们俩找个僻静包厢。”

“岳师爷?”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师爷这个差事,最吃经验,这么年轻的,着实不常见。

两人各自落座,假模假样的互相谦让一番,周主簿开始点菜:

“水盆羊肉、烧三鲜、葫芦鸡、烤羊腿,再来四碟小菜,另外再来两壶十年的老酒。”

“好嘞!”

伴随着小二的吆喝,掌柜的缓缓退了出去,暗骂道:

“狗娘养的,又来吃白食。”

如今战乱不休,他这等偏远县城的酒楼,酒肉食材存货自然不多,价格也很是昂贵。

尤其周主簿点的都是大菜好酒,吃一顿恨不得要三两银子。

若是被白吃这一顿,等于他大半天白干。

酒菜很快上来,周主簿举杯道:

“岳师爷,以后大家便要在一个衙门做事了,周某敬你一杯。”

姜元来当这个师爷,自然是要以另外的方式深入当地官场。

而这种偏远小县,圈子就这么大。

任何外人想插足进来,都要融入当地的权贵圈子。

因此他自然不会冷脸待人,笑眯眯的举杯:

“主簿大人抬举了,日后还要靠您多多帮衬。”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官场中,同级之间打交道,最讲究个人抬人。

周主簿见姜元这个知县的身边人愿意给面子,自然也是心情不错。

两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相互吹捧,场面异常火热。

门口,掌柜的听着阵阵笑声,心中更是烦躁:

“奶奶的,以后又多个混蛋。”

周主簿本来想着,能把姜元灌醉,然后套套他的来历。

结果眼看着这姓岳的小子,脸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迷离,可就是不漏口风。

渐渐地,周主簿自己开始支撑不住,在姜元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说了些本不该说的话:

“岳老弟,老哥跟你透个底。

别看我们安定县穷,可我们衙门里的伙计,不差钱。

不说杜大人,就下面这些兄弟,哪个一年不赚个二三百两。

不管你和知县老爷什么关系,但总不会是亲兄弟。

你只记住一句话,没人和钱过不去。

知县?

他才有几个钱啊。

你放心,只要和我们一条心,老哥保证,一年千两银子,绝无问题!”

......

噗通——

足足喝了两斤酒的周主簿,终于醉倒。

姜元眼神玩味的把玩着手中酒杯,口中喃喃道:

“师爷一千两,主簿一千两,县丞一千两,县尉一千两,捕头五百两......

杜英卓这废物,干了两年知县,手里却只有五千两啊。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