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密谋
王贵还不如岳飞呢，书都没读过几本，勉强能写自己的名字，你问他广平郡王是谁，他哪知道。
但那小马倌，王贵一听就知道是谁。
赵小四嘛，晋哥儿的同乡，上次在邓州城外遇见，明明交代了他跟跳虎一起回太行山，怎么跑到京师来了?
“王孝迪为啥抓他?”
梁烨想了想回道：“不像是抓，说来奇怪。我一直觉得当时王孝迪居心叵测，似乎在哄骗那个小马倌，想要过去提醒，却没机会，王孝迪弄了个小轿子，把那小马倌哄骗上去，然后他们就不见了。”
“去哪了?”
“我跟了一阵，看他们去了外城五丈河老胡同，好像是王孝迪的私宅，说不定把他当兔爷养起来了。”
“兔爷?”
身为开封府勾押官的王孝迪，难道有断袖之癖，王贵总听人拿断袖开玩笑，却没见过什
么人真有这种癖好，总觉得不太可信。
但那赵小四生的唇红齿白，娇小可人，平日里洗刷战马，露出藕白的胳膊，山寨兄弟们也有两眼放光的，真个小娘皮一般的身姿，若是让有心人碰见，抓起来当兔爷也不是不可能。
宗泽暂时见不到，想起张晋平日对待那赵小四不错，落入虎口，不能坐视不理，王贵便道：“走，带我去看看。”
“王孝迪家吗?”
“对。”
担心打草惊蛇，两人又是等到天黑才走出客店，先去五丈河附近打探了一下地形，五丈河是一条人工渠，太祖时期兴建土木，从城外修建沟渠引入皇宫，营造亭台湖泊，才有了城东的五丈河，河流弯弯曲曲延伸到东北方。
旁边矗立了许多民房，最为广阔的四重院落便是王孝迪的宅邸，由于是外城区，当过中书的王孝迪能置办这样一座大宅子倒也不稀奇
探明方位，依旧是亥时动手。
梁烨和张晋一样做事稳妥，素来谋定而后动，可他身边的这位太过于急躁，上次硬闯太常寺差点把小命丢在那里，这次梁烨干叮咛万嘱咐，休要急躁，王贵哪里听他的废话，推说怕什么，人已经翻墙而过。
“这厮····”
梁烨无可奈何，连忙跟着从王家宅院的后墙翻进去，落地踩中堆在墙角下的瓦罐碎片，哗啦啦的响，两人同时躲到大树后，静等片刻，并没有人察觉，看来防卫不甚严密。
王贵指指屋宇：“院子太大了，从上面找。”
然后也不管梁烨是否同意，顺着竖在柴房一侧的木材堆，噌噌几下上房了，梁烨断了只手，不好爬，没让王贵帮忙，用手肘圈住木料，划伤了胳膊也没让王贵帮忙，硬是自己爬上去了。
底下不好找，上房其实也够呛，夜幕下放眼望去，青黑色的飞檐斗拱一条连着一条，屋宇连成片，看花了眼。
两人约定会合地点和时间，分头行动，一个从东侧向南，一个从西侧向南，一个时辰后回来汇合。
王贵嘡嘡嘡沿着瓦片在房顶飞奔，梁烨低声嘱咐：“你轻点··”人已经跑没影了，只剩梁烨在那无奈叹气。
梁烨沉郁内敛，心细如发，先观察了一下宅院的结构，扫视哪里有灯火，然后才慢慢寻找。
没动静的空房也要揭开瓦片窥探片刻，确定里面没人才离开，不像王贵，哪有光往哪儿去，跟扑火的飞蛾一样。
不大会，梁烨来到一座貌似正堂的屋宇上方，下面院子里有灯笼，隐约听见有人交谈，梁烨放轻脚步，趴在屋顶偷听。
听不太清，想揭开瓦片看看下面什么情况，却发现这座屋檐的结构不一样，瓦片下面的椽子梁木敦厚严密，无法窥探，便从屋檐轻轻跳下去，落到后花园里翻个跟头，贴在窗边窥视。
只见里面烛光摇曳，灯下二人密谈，隐约看到其中一人是王孝迪，另一人是年轻公子，姓黄，
因为王孝迪一直称呼他黄兄。
“黄兄，我看宗泽不行了，前日去太常寺探望，病榻上的宗泽老态龙钟，背上毒疮横生，
连躺都躺不下来，整日呻吟咳嗽，留守东京的甄御医也没办法。”
偷听的梁烨吃了一惊，知开封府尹宗泽快死了吗，这不是个好消息，又听那位黄兄回答，连忙收起心思倾听。
“宗泽一死，立刻杀掉广平郡王!”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黄相公的意思?”黄相公便是黄秠的父亲黄潜善，在建康出任宰相。
“你说呢?”
王孝迪颔首：“广平郡王确实不应该出现在东京，若被有心人利用，必定祸乱朝廷，但是不杀也行，把他送到建康，交给官家处置，他们毕竟是骨肉血亲。”
“你怕了?”
王孝迪一脸为难之色：“黄兄你应该知道，金兵破城之后，索要金银上千万锭，官家自己不要，让我去跟下面的官商索要，这东京城的口水差点把我淹死啊，他们到现在还说我是什么四尽中书，黄兄非让我来处置广平郡王，将来若有不谐，我怕不是要让黎民百姓生吞活剥啊。”
“别怕，广平郡王刚来东京，就去找你了，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是死在金人手中的，与你无关。”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广平郡王留守东京的危害，还需要我多说吗，他不能跟宗泽和李纲中的任何一个见面，为今之计，只有让他死，你就说敢不敢动手吧!”
“别急啊黄兄，我动手还不行嘛。”
“这才对，那小子不是关在你府中吗，关在哪里?”
“关在我那刚刚去世的六娘子东苑厢房里。”
“别磨蹭了，速速解决!”
脚步声传来，在外面偷听的梁烨慌忙把脑袋缩下去，等王孝迪送走那位黄兄，梁烨垂头沉思，越发觉得此事离奇，难道那位小马倌真的是什么广平郡王吗，不然开封府勾押官和黄姓男子为何非要他死?
这件事对朝局有什么影响，梁烨一个小小的邓州团练推官其实并不太明白，还是先找到那个小马倌再说吧。
刚才一番偷听小有收获，似乎关在东苑某个地方，于是梁烨翻上房顶，往东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