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庆功宴
老仙君的灵丹于姬云凛来说是天外来物也不为过,甚至青秋子活了几万年也不过只有两颗而已。
灵谙能将灵丹如此从容的赠与他,这确实让他受之有愧。
瞧着灵谙唇色泛白,姬云凛又将锦盒放在了石桌上。
“如若不然,这灵丹还是二宫主服用吧。”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灵谙不说宝物满殿,即便是她真的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至于这个灵丹本就是很早前老仙君赠与她的,少说她这里也有个几十颗。
“一个灵丹而已,何至于如此谦让,吃吧。”
灵谙蹙着眉头,看得出姬云凛是想要的。
“吃了才好为我疗伤。”
灵谙如此一说,姬云凛倒也安心不少,取了锦盒便将灵丹服用。
灵丹顺着口中吞下,积聚天地精华和六界神草,再加上老仙君的灵力浑然天成,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从腹中顺延到周身,而后又凝聚在他的灵核之中。
不过眨眼之间,姬云凛顿时感到通身轻松,精神抖擞。
“不亏是老仙君的灵丹啊,不仅打通了经脉,灵核的灵力也增长不少。”
灵谙又沏了杯茶。
“如若有助于你,明日再给你一颗。”
“明日?”
姬云凛以为灵丹难寻,又听闻老仙君做事刻板,却不曾想灵谙竟然还有灵丹。
“二宫主,小仙听闻一炉灵丹要炼制百年,有时运气不佳百年之内也不过只得一颗,您这里灵丹很多吗?”
灵谙瞥了眼他,实在是看不惯他这般小家子气,嗤笑道。
“呵,看来这天界的事物你还需多见一见。”
说着,起身拉过姬云凛飞身便出了幻境。
西殿之内空空荡荡,灵谙松开姬云凛后便张开两手施法,刹那间殿内金光乍现,再等姬云凛仔细看时,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已经遍地宝物。
有穷国的流光紫星琉璃瓶便有几十个,地元仙君的通感浮尘,昆仑山神的昆仑镜,北池青雀的翎羽扇,西海的夜明珠,北海的万年蚌珠......
琳琅满目的宝物就像被随意搁置的瓦罐,七七八八歪歪扭扭地被放置在地上,更不用说老仙君的灵丹,等到姬云凛看见灵丹的锦盒时,他深深吸了口气。
“灵丹为何会在那飞鹤盂中?”
那飞鹤盂从前是上古神君居住在天界时漱口后的唾盂,灵谙瞄了眼飞鹤盂,一愣。
“飞鹤盂中有上古神君遗留的......灵气,灵丹放置其中自然是为保不腐。”
灵谙说完自己都险些信了,总不能告知姬云凛她与老仙君早就有过节,那些灵丹都是她化身炉青殿弟子偷出来的,放在飞鹤盂中更是为了泄愤。
姬云凛半信半疑,暗暗思索这么多的宝物被她随意放置,或许这就是仲神身份为她带来的好处,也难怪她不会在乎一颗小小的灵丹。
“无论是天界还是妖界,这些年来阿谀奉承的,面上恭维的,多不胜数,这些宝物都是他人费尽心思也难以寻求的,等你熟知天界事物后这些都可以交给你打点。”
姬云凛点了点头,猛然间才反应过来。
“全部?”
“嗯。”
灵谙毫不在意,颔首道。
“都是你的。”
如果说方才的灵丹是天外来物,那灵谙说要将这些宝物交与他便是白日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为何交与我?”
姬云凛受宠若惊,但也知无功不受禄。
“你是本宫的侍仙,这些不过是玩物,交给你后你自行处置便可,”
灵谙又提醒道。
“当然,让你熟知天界便也是让你替本宫承担这些往来的人情,该怎么处置也需你费些心思。”
姬云凛脸色微怔。
果然白日梦不能随便做,天界仙君哪个是好惹的,与其处置了这些宝物,倒不如就留在手里,谁也不得罪。
“这几日你就在天庭逛一逛,想去哪都行,也不会有人敢拦你。”
说着扔出一个锦袋给姬云凛。
“这是乾坤袋,你将这些都收拾了吧。”
说罢,灵谙便出了门。
姬云凛也并非贪财,他寻了纸笔一一将宝物记名在册,并将数额全部点了一遍,等他收拾完正欲将宝物名册送给灵谙时,门外来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说来,传说里的灵谙放荡不羁,那这盼潇便就是冷面将军,不苟言笑。
姬云凛并不识得盼潇长相,只听闻北海已定镇海将军即将回天,如今算来也是日子了。
眼前人一身银色束腰短袍,脚踩玄靴,高高的发髻后面垂着长长的尾发,还有那一双能直接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双眼,双手负在身后,即便一身简单的衣裳也盖不住那傲人的威风。
未等姬云凛行礼,盼潇已然入内。
她瞥了眼姬云凛,直直朝着里面走去。
“你就是开莲?”
姬云凛每每听到这两个字就像是被人用针扎了脊梁骨,黯黯回道。
“是,小仙见过大宫主。”
说罢,姬云凛简单行礼。
回眼看了圈这空空荡荡的西殿,盼潇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正欲出殿离去,背后姬云凛忽然问道。
“大宫主刚回来,可需小仙帮您把东殿清扫一番?”
“你是她的人,本将军岂敢用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对于两姊妹之间的事情,外界有人说是大宫主嫉妒二宫主飞升成神,也有人说是因为二宫主看不惯天主在政务上重用大宫主,总之女人只见为了争风吃醋多的是理由。
姬云凛心底里暗暗思索,但又觉得此事与他确无关系,转眼便又开始置办空荡荡的西殿。
镇海将军归朝,天主特地下旨无论大小仙君皆于凌霄殿落座为大宫主接风。
飞天舞女,锣鼓齐鸣,众仙纷纭,把酒言欢,天主坐于凤座面带微笑举杯共饮。
“北海安定,于四海于天界俱是大功一件,心头之患皆已除之,本君甚慰。”
枯如兰举杯对着眼前千百仙君陈述着自己心中的感激,礼耕仙君还有春暄仙君,以及之后众人皆纷纷举杯庆贺着千年之后的北海太平。
“镇海将军盼潇不负本君重托,记大功,赐金龙甲,封五十万天兵统帅,清川将军随同盼潇封副帅。”
这般恩赐乃万年来都未有过的,从前不过区区三万兵将,如今平定了北海手下竟猛增到五十万之多,无论是眼前的老仙君还是之后的众仙都齐声恭贺盼潇,而后又暗地私语,似是觉得这般赏赐太过。
清川将军独自一人跪地谢恩,此时已经有些微微酒醉的枯如兰才发觉自己左右手的席位无人。
“清川,大宫主呢?”
清川摇了摇头。
“归朝之后,将军便说要沐浴面见天主,而后就再未出现。”
清川乃山神后裔,身姿魁梧却心思细腻,回想盼潇刚回天庭时的落寞神情便知她要去往何处。
“天主,将军太累了,末将斗胆想为将军讨几个时辰的休憩时间,还望天主恩赐。”
枯如兰扶额倚靠在凤座一侧,微微点头。
“也好,她们姊妹俩一个比一个的傲气,本君也懒得管她们。”
清川正欲解释,一旁老仙君忽然笑说道。
“天主醉了,大宫主平定一方,正如清川所说她辛苦劳碌了千年也该好好休憩一番,至于二宫主,呵”
枯如兰微微抬眸看向老仙君,笑问道。
“二宫主如何?你怎么不说了。”
老仙君似是不愿多说,只是摇了摇头,而后道。
“随她去吧。”
枯如兰知晓老仙君对灵谙早已是多年旧怨,想从他嘴里听到灵谙的好话,基本是太阳西升般的稀有。
“老东西,这么多年那点破事还记着?”
枯如兰手指老仙君反笑话他记仇多年,老仙君朗声一笑。
“哈哈,天主莫要笑话,只是小仙的大徒弟飞升不易啊,二宫主恣意妄为惯了,不理政务,不见凡尘,一向独善其身,小仙只是怕他因二宫主从而误入歧途。”
坐在不远处的玉婵将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瞧着老仙君那自以为是的模样就觉得小人得志,一边将酒杯的酒闷声吞下,一边翻着白眼瞪着老仙君,只盼他喝酒呛着。
正想着,老仙君似是感觉到背后有人咒骂他,微微转头瞧了眼并无异常,正欲继续与天主攀谈,不料灵谙已出现在他酒席之前。
这一幕若非玉婵亲眼所见,真是再过千年都不一定看得见老仙君那被人踩住尾巴的局促。
“哈哈哈哈,有你好看。”
玉婵只觉心里痛快,一口下去酒杯已空。
灵谙勾着唇角,挑逗似的往老仙君酒席桌子一角侧坐着,她一手环胸,一手做着掐算的模样。
“老仙君,本仲神掐指一算,褚英怕是没有飞升的机缘了。”
老仙君此生一则担心炼丹炉的火候,二则最在意自己的弟子没有飞升的机会,灵谙自是知晓这一点才敢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挑衅。
老仙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压着嗓子说道。
“二宫主这是何意,有些话莫要乱讲。”
灵谙低眼睨着他。
“哦?本宫主乱讲吗?那你徒弟不能飞升却将罪责怪罪在本宫主头上,难道你就是有根有据的吗?”
灵谙盛怒拍案几乎是扯着嗓子质问着老仙君。
众仙本就对当年褚英与灵谙一事议论纷纷,此时两人口舌之争更是引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来。
刹那间,凌霄殿寂静如海底,就连擎天柱上的蟠龙也现身静静注视着灵谙。
枯如兰似醉非醉,她一向是了解灵谙的,凝望着灵谙愠怒的面孔,她只有不动声色才是让灵谙任性的前提。
老仙君不愿在这种场合难堪,灵谙的个性他也并非没有见识过,瞟了眼天主,他暗地里只好压下怒火,沉沉吐了口浊气,缓缓解释道。
“二宫主误会了,当年褚英毕竟年少,您身在神位与他定然是殊途,小仙也是怕酿成大错才制止了...一些事情的发生。”
灵谙忍不住冷笑。
“你是说本宫主勾引你的宝贝徒弟?”
老仙君亦是饱含深意地笑道。
“小仙未曾这么说过。”
灵谙撇嘴,不怒反笑。
“当真是下梁不正啊,老仙君本仲神还真的掐算了一把,此后万年炉青殿都别想有飞升之人,不信你且等着。”
下仙窥百年,上仙算千年,真神卜万年,灵谙所言是否成真不重要,但信的人定然深信不疑。
灵谙公然诅咒炉青殿弟子,莫说老仙君,就是枯如兰眼下也有些坐不住了。
“灵谙。”
枯如兰叫住了她,这才避免事态继续难堪。
“从前的事本君也有所耳闻,不过是年少之人不知情深几许,老仙君当年做的不错。”
听着天主为自己说话,老仙君方才盛怒之下的面容也好看了几分。
“但灵谙贵为仲神,想来即便褚英对她情深,她也不会枉然情动,既然当年没有做下错事,老仙君也该将此事翻篇,活了数万年了也该有些气量。”
枯如兰沉着声音心平气和的将这件事分析了一番,说到最后亦是不偏不倚,谁都无错,尽早就此揭过。
老仙君自知失了颜面,就算心底里有些抱怨但也不敢在天主面前坦露。
只好悻悻颔首。
“灵谙,你身为仲神决不可意气用事,方才咒言不得作数,你自己想办法破了,莫要一语成瀣。”
灵谙没有回话。
并非这咒言是真,而是方才她确实暗中卜卦,褚英确无飞升之象。
思及起这个男子,她并不是厌恶于他,相反她欣赏这般进取且雅正的男子,只是当年发生的事太过巧合,以至于她每每见到褚英都极为尴尬,所以她很多年都对炉青殿绕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