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合欢宗的秘法我颇有研究
“除了那个从没露面过的圣子,他们一共有十二个人。”
“其中两个是火阳教的教士,剩下的十人是苍狼武装下面的一个小队,热武器数量未知。”
“而看守我们的只有四人,夜里他们会两两一组轮流值班。”
西迪低声介绍着敌人的情况。
骨刀在众人手中传递,黑夜里,他们挤在奴隶群的最深处,悄悄割开手上的绳索,以及那系在腰间的另一端连着巨大车舆的缆绳。
当骨刀递回到西迪手中时,他望向方离。
“加入我们吗?”
“与其坐以待毙,被奴役至死,不如放手一搏。”
方离依旧面色平静。
他伸手将骨刀接过来,割断绳索,却未言一字。
夜更深了。
一辆三轮机车停在奴隶们的前方,车上的卤素大灯射出昏黄的光亮,直照着他们。
两名看守者倚在机车上打着哈欠。
他们脑中所有的趣事都已说完,眼皮逐渐打颤,睡意笼罩大脑,未曾察觉,数道身影正悄无声息地靠近。
西迪与另外三个小伙子,蹑手蹑脚,穿过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奴隶们。
“嗷!”
最年轻的那个小伙子,或许是因为紧张,一不留神,踩到某个奴隶的脚腕。
四人立刻匍匐在原地。
离得最近的西迪,忙用手捂住那名奴隶的嘴巴。
“嘘!”
奴隶瞪大了双眼,满是惶恐。
所幸,看守者环顾一圈,并未发现异常。
只得咒骂一句:
“一群猪猡,乱哼什么!嘴里塞弔了吗?”
当一切再次平静下来。
半小时后,深夜里传来两声细不可闻的咽呜声。
两位看守者已被悄然割喉。
当西迪等人在他们尸体上翻找的时候,方离走过来把手掐在他们的脖子上。
尸体的脸颊似乎在一瞬间干瘪了许多,像是已死了许久一般。
“还差最后一个。”
方离喃喃道:
“可这副躯体撑不住煞毒了,得想个法子......”
“什么?”
这种奇怪的行为,引来了西迪的疑惑。
但随即,他只觉狂喜。
“翻到了,有枪!”
他从看守者的腰间拔出一把手枪。
熟练地查看弹夹。
“满的。”
可另一具尸体上却一无所获。
年轻的小伙子认出死透了的这位,正是放饭时对着他们撒尿的人。
他瞄准裆部,愤恨地踢了一脚。
“嘭。”
一声闷响,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小伙子没想到竟能踢得这么响。
却只听远处的黑暗里传来诘问:
“妈的,是谁!?”
下一秒,十余米外,有枪管吐出火舌。
一瞬之间,与西迪谋事的伙伴们便倒下了大半。
西迪躲到三轮机车后面,持枪还击。
余光中,瞥见方离趴在地上,伸手去够一位眉心中枪伙伴的脸庞。
他急得大喊:
“都什么时候,你到底在干嘛!?”
营地的所有人都醒了。
四面不断有持枪的身影出现。
“砰。”
西迪被打中手臂,枪落在地上,再无力抵抗。
............
“砰。”
“砰。”
“砰。”
天蒙蒙亮的时候,露营地里传出一声声枪响。
跪在地上的奴隶额头被射出血洞,无力地向后倒去。
参与这次逃跑的几人全都被处决。
那些持枪的凶徒还觉得不够泄愤,又随意枪杀其他的奴隶。
而这次逃跑的始作俑者,西迪,却没有死去。
他被拖进帐篷里,打得遍体鳞伤,浑身被血浸透了。
这支武装小队的队长是个大胡子的男人。
他一只手把玩着骨刀,另一只手狠狠戳在西迪胳膊上中弹的伤口里。
“啊!”
钻心的痛意让西迪浑身战栗,嗓子眼中发出哀嚎。
帐篷的布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灰袍的教士走了进来。
“卢卡队长,圣子让我转告你,请立即停止任何虐待行为。”
这已经是火阳教教士的第五次警告了。
“呸。”
卢卡队长歪头吐了口痰。
“他害我损失了两个兄弟。”
“是的,他有罪,应该处死。但你侮辱他的肉体,会让神明不喜的。”
仿佛教士讲了个天大的笑话,帐篷里的队员们都呵呵笑了起来。
有人嘟囔了一句:
“什么狗屁神明。”
教士脸色铁青,质问道:
“你说什么?请大声一点!”
没人回答他。
而卢卡队长则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指着西迪道:
“拖出去杀了吧。”
又对教士说:
“请你回去告诉圣子,我们只是负责把他送到白沙城,路还很长,说不准就遇到个流匪或是异兽,请他安稳坐好,少再对我指手画脚的!”
教士转身掀开布帘。
却见两个队员把西迪拖了出去,又有两个队员拖进来一个清瘦的奴隶。
他冷哼了一声,不愿多事,回到了巨大车舆上。
帐篷中,卢卡队长看着躺在地上的这名奴隶,问道:
“这是干嘛?”
“队长,我们查看尸体,发现这个人既没受伤,也没中枪,躺在地上装死呢。”
卢卡踢了奴隶一脚,没反应。
“晕过去了?”
刚刚对西迪的殴打与虐杀并未尽兴,此时来了个新的“玩具”。
他舔了舔嘴角,眼中闪着凶光。
“不知什么程度的疼痛能让他醒来,希望他能叫得小声点,别让那个该死的圣子再来打扰我们的游戏。”
其他队员明白队长的意图,递给他一个羊角铁锤。
卢卡蹲下,先瞄准了奴隶的左手小拇指,狠狠砸下。
指头被砸断,夸张扭曲。
然后是无名指,他力气大了三分。
“噗。”
血溅到他脸上。
他露出微笑,这种施虐的快感,令他满足。
锤子再次高高举起,他瞄准了中指,要将它砸的粉碎。
但锤子并未落下。
因为他余光瞥见,这个昏睡着的奴隶,竟不知何时竟开了双眼,却一声不吭。
那双眼睛猩红无比,平静的瞳孔里,有暴虐跳动。
帐篷里的人都愣住了。
下一刻,奴隶坐起了身。
............
西迪被拖到惊恐的奴隶们面前,他瘫倒在地上。
两个队员掏出枪,大喊道:
“看好,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他打开保险,还未扣动扳机,便听队长帐篷里传出叫喊与厮杀声。
“出事了?”
他们丢下西迪,呼唤营地里的其他队员,快步跑了回去。
“砰...砰...砰......”
又是好几声枪响后,露营地陷入了平静。
有教士从车舆的下层探出头来。
上层,隔着木板,一个婉转声音带着怒意诘问道。
“那些家伙又在随便杀人了吗?”
教士回道:
“圣子,我想我们确实不应该多管闲事。”
“可奴隶的生命也应该受神明的庇护。”
“不!这是您的想法,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教条。这一路上您惹怒卢卡队长太多了,我们还需要靠着他的护送呢。”
车窗里陷入了沉默。
教士松了一口气,刚想钻回车舆的下层,却看见队长帐篷的门帘下,淌出鲜血如涓流。
“这?”
教士愣在原地。
下一刻,一只被血液染红的手,掀开门帘。
那个清瘦的奴隶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猩红的双目,已死死盯住教士。
“啊!”
教士不由得尖叫,慌忙要躲入车舆。
两人相隔数十米。
他一个转身的功夫,刚摸到门把手,那双血手竟已按在了门板上!
教士浑身颤栗,想要呼叫屋里的同伴,却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一柄骨刀从后背插进他的心口。
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前,他感觉身体中有些重要的东西被抽走。
随即双目失神,精气全无。
住在车舆下层的另一位教士,听见门外的动静,走了出来。
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
“咻。”
刀光一闪,他颓然倒下。
此刻,露营地里,除了奴隶,再无活物。
“不对!还有一人。”
方离看向车舆的上层,那里还有一个从没露过面的圣子。
他极力让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
修炼血噬功法,吞噬他人精血带来的反噬太大。
昨夜,经脉中狂躁激荡的血煞之力助他开辟丹田,凝聚气海,成功步入练气一层。
可煞气冲心,一时竟昏了过去。
被卢卡整醒后,神志混沌,满心杀欲。
在只剩杀戮本能的情况下,凭借上一世积累的战斗技巧与法术,全灭了卢卡小队。
此刻,他恢复些许清明,一步一步登上车舆。
方离推开木门,未曾想到,一个倩丽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
“圣子,是个女的?”
那女子慌乱地看着他,用被衾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方离眼神变幻不定。
他的思绪飘远:
如今血煞之毒入体,他走的这条血噬功法的路子实在太过凶险。
可修行一途,一旦踏上,哪有什么退路可言。
况且此间世界若没有本事傍身,怕是朝不保夕。
该怎么消解掉功法的副作用呢?
方离搜刮记忆中的各类秘法。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圣子,突然灵光一闪。
他喃喃道:
“唯有此术,可解此局!”
想罢,不再犹豫,挺身向前。
............
当太阳完全升起,风沙愈发燥热。
露营地里,奴隶们木然地坐着,一动不敢动。
那个名叫西迪青年躺着地上,像是昏死过去,
车舆里,女子的呼救无人理会,却逐渐筋疲力尽,渐渐平息了下去。
又不知在哪一刻,人们耳边响起细不可闻的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