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军工仓库

林无凡穿过仓库过道，金属货架上整齐码放的物资箱在荧光灯下反射着冷光。

西北角的工具箱远比他想象中要沉得多，箱体上“XX军工”的钢印已经有些模糊。

“找到了。”

他撬开密码锁，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型号的关节管件。

CX-07的光学镜头快速扫描，指尖点在第三排的银色管件上。

“T-47型，匹配率92%。”

更换过程比预想的顺利，当林无凡拧紧最后一个螺栓时，CX-07的右腿发出流畅的液压声。

她试着走了几步，金属足底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

“传动比恢复正常。”她转向物资区。

“建议先收集高热量食物和医疗用品。”

林无凡撬开几个标有“单兵口粮”的箱子，压缩饼干，肉罐头和维生素片在防潮袋里保存完好。

他往背包里塞了十二袋，又往CX-07的腿部的储物仓装了六袋。

“奇怪。”他清点药品箱，“老陈的存货比他说的多三倍。”

CX-07正在检查武器架，闻言调出全息地图：

“仓库实际面积比登记数据大27%。”

CX-07的扫描光束突然停顿了一下。

“检测到近期人类活动痕迹，但与老陈生物特征不符。”

林无凡皱眉：“什么意思？”

“72小时前，至少3名未登记人员进入过仓库。”CX-07指向地面。

“足迹显示，他们搬运过重型设备。”

林无凡蹲下身，指尖蹭过一道暗红色的污渍——干涸的血迹。

“......老陈怕是出事了。”

CX-07指尖划过某个隐藏区域，“检测到后方有未登记的隔间。”

隔间的电子锁已经失效，林无凡用消防斧劈开面板时，里面传来某种设备运转的低频嗡鸣。

昏暗的应急灯下，三台培养舱整齐排列，舱内漂浮着机械与生物组织混合的怪异造物。

最右侧的舱体已经破裂，黏液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

“这就是机械蜘蛛的来源。”

林无凡用斧头拨开舱体标签，上面印着“XX号实验体”的褪色字样。

他用斧头拨开舱体标签时，右手掌心处的伤口不慎蹭到了破裂舱体边缘。

黏稠的绿色液体立刻渗入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嘶——”

他用力缩回手，亲眼看见几缕荧光绿的丝状物正顺着他的血管脉络向上蔓延。

那些细丝如同活物般蠕动，在皮肤下形成奇特的网状纹路。

CX-07的扫描光束立刻锁定他的手臂：“检测到未知生命体入侵！”

她的声音带上了少有的一丝急促，“正在尝试建立隔离屏障——”

林无凡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培养舱似乎扭曲变形。

他的视网膜上流窜一连串的数据流，就像被强行接入某个庞大的信息网络。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无数个“07”编码在视野中闪烁，又迅速消失。

“林无凡!”

CX-07的机械手钳住他的手腕，冷凝炮对准他的手臂，“需要立刻进行冷冻处理！”

“等等......”

他甩了甩头，异样的感觉突然消退。

“好像......没事了?”抬起手，那些绿色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在伤口处留下一个微小的三角形印记。

CX-07的瞳孔内缩：“未知生命体进入休眠状态......但仍在体内。”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建议72小时內持续监测体征。”

林无凡活动了手掌，意外发现掌心处伤口的疼痛完全消失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当他看向培养舱时，竟能瞬间判断出舱体材料的组成比例。

[65%钛合金，22%强化玻璃，13%生物聚合物......]

“这不对劲......”

他低声自语，耳朵却捕捉到仓库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

CX-07的扫描光束突然剧烈波动：“检查到量子通信信号！”

她骤然转身，“有人在远程启动仓库防御系统！”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仓库顶部的自动炮台同时亮起红光。

林无凡扑向CX-07，两人滚进货架之间的间隙，子弹在身后扫出一排冒着烟的弹孔。

“计划变更。”

CX-07的冷凝炮开始充能，“建议从东侧路线撤离。”

他们贴着货架移动，炮台的转动声如影随形。当最后一个自动炮台被CX-07冻成冰坨时，林无凡的伤口又裂开了，带着淡绿色的液体浸湿了临时绷带。

夜色已深，B市的废墟在月光下像一具巨大的骷髅。

CX-07架着林无凡前进，新换的液压管和关节运转良好，但她的能量指示灯已经降到黄色区间。

“还有两公里。”林无凡喘着粗气，低声道“老陈怕是不在了。”

CX-07瞳孔忽然缩成针尖大小。

她一把将林无凡推到断墙后，冷凝炮对准前方的十字路口：“检测到高能反应。”

路口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左眼戴着机械目镜，右手握着一柄闪动蓝光的长刀。

他的身后，还跟着三只与众不同的机械蜘蛛——它们的躯壳上布满了与培养舱里相同的生物组织。

“晚上好，小偷先生。”

男人用刀尖指了指它们的背后，“那是我的财产。”

林无凡摸向胸前的微型手雷，最后一颗已经在管道里用到了，CX-07的能量警报开始频闪，但她的炮口依然坚如磐石。

男人突然笑了：“07号原型机，你比设计图上漂亮多了。”

他的机械眼转动着，“知道吗？你本来应该和那些小蜘蛛是一家人。”

月光照在CX-07的装甲上，林无凡这才发现那些细小的划痕都变成了蓝色的血管状纹路。

她的伤口渗出的不再是绿色液压油，而是某种银蓝色的液体。

CX-07的冷凝炮发出低沉的充能声，炮口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她挡在林无凡面前，右腿的液压管微微震颤——能量仅剩23%，不足以支撑长时间战斗。

“林无凡，准备撤退。”她声音依旧平稳，但瞳孔中数据流滚动速度比平时快了1.7倍。

“我会拖住他们。”

林无凡没有回答，他掏出手枪，子弹精准地击中为首机械蜘蛛的摄像头。

但那怪物只是晃了晃脑袋，被击碎后的镜头露出另一对猩红的复眼。

白大褂男人挥了挥手，三只蜘蛛同时向前扑来。CX-07开炮冻结了最前面的一只，但第二只趁机撞上她的右肩。

金属碰撞的火花中，她踉跄后退，右腿关节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CX-07!”

林无凡冲上前，手枪中子弹已经耗尽，但他没有迟疑，抡起枪托砸向蜘蛛的关节连接处。

但普通人类的力量对这些钢铁怪物毫无威胁，一只蜘蛛的刀片划过他的后背，鲜血立刻浸透了作战服。

CX-07双眼紧缩，她看到林无凡跪倒在地，却仍死死抱住一只蜘蛛的腿。

某种异常的数据流在她核心处理器中炸开——这不符合数据库中《军用机器人守则》第3章第5条关于战术撤退的规定。

“启动过载协议。”她轻声说。

银蓝色的纹路突然在她全身装甲上亮起，冷凝炮的充能声变成尖锐的蜂鸣。就在她准备冲向白大褂男人的瞬间——

一只染血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林无凡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中幻灭的淡绿色明灭不定，瞳孔中游动着细小的数据纹路。

当第一支机械蜘蛛扑来时，他的动作快得不像是人类——右手精准掐住蜘蛛的头部，五指竟然硬生生捏碎了强化玻璃镜头。

白大褂男人终于变了脸色：“不可能，Alpha型纳米......怎么可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林无凡已经冲到他面前。

一拳击中他的机械目镜，金属破裂的声音中，男人惨叫着后退，而三只机械蜘蛛像是接到什么指令般僵在原地。

CX-07的核心处理器温度飙升，她看着林无凡以非人的速度拆解那些蜘蛛，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

但当他扯下最后一只蜘蛛的生物组织时，那些淡绿色的纹路忽然从他皮肤下暴起，他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林无凡！”

她接住他的身体，却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白大褂男人早已不见身影，只剩下满地机械残骸。

能量警报声越来越急促，但她还是调整了负重分配，将林无凡背在身后。

返程的最后两公里变得无比漫长。CX-07右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抗议的摩擦声，背上的重量让能量消耗速度提升了42%。

但她没有停下，甚至没有放慢脚步——这同样违反了《能源管理守则》第8条规定。

林无凡的血浸透了她的肩甲，那些温热的液体顺着金属纹路流下，让她不得不频繁调整姿势。

某种异常程序正在她核心中运行：

每当林无凡无意识地呻吟时，她的步频就会提高3%；每当林无凡呼吸变弱时，冷凝炮的备用能源就会强行调取0.5%用于维持她的行动速度。

当避难所的感应门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CX-07的能量储备只剩2%。

她撞开门的动作比平常粗暴了17%，机械仓鼠惊慌地躲到角落。

“启动......紧急医疗协议......”

她的声音因为能量不足而断断续续，但手指却稳定地撕开林无凡的血衣。

当看到那个三角印记已经变成深绿色时，她的瞳孔放大到极限——这不在任何已知纳米机械体的症状数据库中。

她握住林无凡的手，这个动作没有战术意义，也不属于任何标准操作流程。

银蓝色的液体从她指尖渗出，与那些绿色纹路轻轻触碰的瞬间，整个避难所的灯光都跳动了一下。

窗外，月光照在满地狼藉的医疗用品上。

CX-07静静注视着林无凡起伏的胸膛，她伸手拂去他额头的汗水——就像她曾经见过人类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