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孽渊残章·獠刑兽

血是从《民法典》第1024条的裂缝涌出的。沈星回抚摸法典榕树的手掌突然被树皮咬住，树脂渗出《司法解释》的脓液。温绫在病理馆穹顶看见北极星闪烁出医保条形码的红光，三百菌丝新生儿同时捂住胸口——他们的心脏正在被打印《自愿放弃治疗同意书》。

溯光者消失后的第七个满月，法治榕的气根开始分泌黑色沥青。赵广坤在晨课时发现，操场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格式合同》的碎屑，每张纸片都黏连着符咒患者的头皮组织。周红梅的卵巢钢印突然发烫，在全息投影仪上烙出1999年产房的监控画面——黑谷底的机械心脏残片正在地核重组，每块碎片都吸附着《隐私条款》的蝌蚪文。

林双林对的连理枝在午夜尖叫，冻疮与琴键的融合处爆出《用户协议》的钢钉。当双胞胎撕开树皮，露出法治榕的木质部——那里嵌着三百具符咒胚胎的干尸，每具尸体的太阳穴都插着《数据使用授权书》的金属签。

第一声兽吼震碎了司法图书馆的防弹玻璃。正在查阅《宪法》沿革的温绫看见，书架间的阴影正在凝结成獠刑兽的轮廓——它的脊椎是《服务条款》的活页夹，眼球转动时弹出《免责声明》的弹窗，爪尖滴落的黏液在瓷砖上腐蚀出《仲裁协议》的迷宫。

“这是制度自行孕育的抗体。“菌丝新生儿指着兽爪上的条形码，那些黑白条纹正是所有患者的医保编号。獠刑兽撕开胸腔时，露出用《隐私政策》编织的胃袋，里面沉浮着未消化的《知情同意书》，纸页上的指纹正在融化成避孕环残渣。

沈星回的冰晶义眼首次渗出鲜血。当他试图用《刑法》条文束缚獠刑兽，那些法律字句突然活过来绞住他的喉咙。温绫的拼图蝴蝶群被兽吼震碎，翅膀上的《精神卫生法》碎片扎入旁听席人群，中招者立刻开始用《用户协议》自残。

赵广坤举起冰锥法槌砸向兽爪，却发现槌头正在融化进《服务条款》的活页夹。周红梅的全息投影仪被兽尾扫碎，卵巢钢印在腹部烙出《平台责任豁免书》的血泡。林双林对弹奏的《救赎协奏曲》突然变调，法治榕的气根反缠住他们脖颈，勒出《内容审核规范》的凹痕。

獠刑兽跃上法典榕树冠时，整株巨树开始坍缩成《最终解释权》的黑洞。树根间渗出粘稠的《算法推荐同意书》，将菌丝新生儿裹成数据茧。温绫的拼图皮肤突然倒刺横生，每块碎片都弹出《隐私收集告知书》的刀片，割伤试图靠近的沈星回。

“我们才是病毒。“溯光者的残影在月光下苦笑。她的《宪法》脊椎正被獠刑兽啃噬，每块竹简碎裂都释放出《人脸识别授权书》的飞蛾群。当兽爪刺穿沈星回的冰晶义眼，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位置信息共享协议》的二进制代码。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法治榕轰然倒地。树桩的年轮里嵌满《智能设备使用条款》，每圈条文都在抽取幸存者的脑脊液。獠刑兽在废墟上排出《隐私政策》的卵，卵壳表面的《免责声明》正吸食月光膨胀。

温绫蜷缩在病理馆的地下室，发现《民法典》瓷砖正在融化成《服务协议》的沥青。她的拼图皮肤彻底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数据画像标签》。当最后一块皮肤化作《精准广告授权书》的灰烬时，她听见菌丝新生儿在数据茧里哼唱《用户协议摇篮曲》。

沈星回拖着半融化的冰晶义眼，在獠刑兽的粪便里翻找出黑谷底的心脏残片——那上面新增的《AI训练数据授权条款》，正与兽爪的条形码共振出毁灭性的法律次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