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作假
吕昶也咳嗽起来,被学生指着鼻子骂,谁脸上都不好看。
可一想到这是王延睿,两人瞬间就平和了。
又不指望王延睿参加科举考试,哄着孩子玩,让他认得几个字罢了。
毕竟做押司,必须识字。
“罢了罢了,就当是你做的吧,子容,咱们回去吧。”
吕昶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王延睿。
“学生恭送山长,恭送子容先生。”
送走两位先生后,王延睿赶紧拿起澄心堂纸看了看,确定没错。
“齐了!”
李氏好奇的问道:“大郎,这些东西能救你爹?”
“能,一定能。”
王延睿把笔墨纸砚抱在怀里,看到桌子上还有早上剩下的馒头,也拿了两个,就回到自己房间。
把馒头塞进嘴巴,喝上一碗水,肚子里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了。
饱暖思淫欲,一阵困意袭来。
自从昨天起,王延睿连续奔波,一直没有机会休息。
“来不及,来不及了。”
王延睿随便找了一张黄麻纸铺开。
“在山兄台鉴:昨夕与李制诰共饮,询吾识郓城王敬否,对曰识之。制诰嘱吾稍加照拂。前月修书之事,姑且作罢,或另觅押司腾挪一席……”
知县王世谷,子在山。
李制诰,便是知制诰李迪,当朝三品大员。
王延睿尝试着用司马康的语气,写了一份书信。
这封书信的关键点,不在司马康让王世谷不要动王敬,而在于告诉王世谷,王敬和李迪认识!
你要动王敬?先问问李迪答应不答应!
在白麻纸上写了十几遍,王延睿还是不满意,总感觉和司马康的笔迹稍微有点差别。
虽然司马康的书法很普通,但毕竟有自己的风格在里面。
尤其是最后收笔的时候,总是无法模仿出司马康的神韵。
眼看着自己面前堆积的纸团越来越多,王延睿烦躁的又揉成纸团扔在地上。
“凝神聚气,心平气和。”,王延睿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但效果不佳。
又写了几遍,还是不满意。
王延睿把笔一扔,“去球去球。”
说完,王延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梦中,王延睿又回到了济南古玩市场。
王延睿漫步在古玩街上,看着一幅幅字画,假的不能再假了。
回到自己的小店,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王延睿若有所思。
曾经,自己也是省内非知名大学文学系高材生,公务员考不上,事业编不要他,企业不需要文学系高材生。
机缘巧合之下,到古玩市场跟着老师傅学习了将近十年,才开了养家糊口的小店。
当初老师傅教自己临摹字画时候的口诀,再次被王延睿翻了出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王延睿缓缓睁开眼,笑了。
黑暗中,王延睿的眸子像猫一样散发着蓝光。
雪白的牙齿,和僵尸有得一拼。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王延睿铺开澄心堂纸,提笔挥毫,一气呵成。
“师傅曾经说过,平和、专注和耐心,才是临摹的最佳心境,昨儿,我浮躁了,一是没休息好,二是关心则乱。”
点上蜡烛,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以假乱真!
即便司马康当面,也无法在第一眼发现这是临摹的书信。
点燃熏香,王延睿把书信放在香烟里熏了一下,让字迹看上去不是那么新,但又不能过于陈旧,毕竟从开封到郓城只有四百里地,官方递铺也就两天时间。
熏香的力道、时机,非常难拿捏。
好在王延睿有几百幅字画做旧的经验,拿捏得稳稳的。
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两方印章。
一方是火漆印章,小拇指指腹大小的圆形印章,中间是普通字体“康”。
一方是落款印章,长宽约一点五厘米,上刻篆体“司马康”。
把书信挂在架子上晾干,王延睿去厨房翻出自己买的萝卜。
“大郎,要吃东西吗?”
王延睿一回头,看到丫鬟如意披着衣服,端着煤油灯,俏生生的站在厨房门口。
如意年方二十,从八岁就被到王家做丫鬟。
本来准备给王敬做小妾,奈何李氏“善妒”,一直不松口。
腐败的封建社会啊。
“哦,没事,我找点东西。”
“要是饿了,我给你下汤饼。”
王延睿的肚子确实饿了,“麻烦你了。”
如意震惊的看着王延睿,他竟然说谢谢?
“大郎,你没事吧?”
王延睿恨死原主了,前十几年,这小子怎么混的?怎么就混成了一个不知礼数的小混蛋呢?
“没事。”
王延睿翻出萝卜,迅速回了房间。
雕刻技艺,不是王延睿的特长,好在司马康所用的印章,并不是什么大师之作,刀法简单,且不是很流畅。
雕刻的过程中,王延睿甚至需要刻意模仿一下雕刻者的顿挫感。
汤饼,顾名思义,就是放在汤里的饼,王延睿姑且叫它面条吧,确切地说,叫阳春面更合适。
“咋没放鸡蛋?”
如意白了王延睿一眼,“家里这副光景,哪来的鸡蛋?”
“没钱了?”
“你说呢?前儿你都拿走了,家里一文钱都没了。”
王延睿一拍额头,“忘了,没花多少钱。”
王延睿从床底下拿出钱袋子,塞给了如意。
“明天起,以前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
“老爷那边怎么办?不需要花钱吗?”
“不需要。”
如意的眼睛亮了。
只要王敬不出问题,王家就还能过以前的富裕生活。
“大郎,你是有本事的。”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如意冷哼一声,说道:“前院洒扫的刘婆子觉得咱家要败了,昨儿过晌午就请辞回家了,等老爷回来了,我非去刘婆子家数落数落她。”
王延睿笑了笑,没接话。
等王延睿吃完,如意收拾了碗筷走了。
王延睿继续自己的雕刻大业。
好在萝卜管够,王延睿浪费了好几个萝卜,终于完成了。
鸡叫三遍。
王家小院又活了过来。
王延睿做完最后一步火漆封缄,缓缓站了起来。
又饿了。
饿了好啊,说明这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又要焕发第二春。
李氏从厨房露出头,忙问道:“大郎,饿了吧?”
“娘,起得这么早?”
李氏发红的眼睛,说明她又是一夜未眠。
“你且等会,如意在蒸炊饼。”
王延睿哦了一声,“我不在家吃了,去找王允有点事。”
李氏拉住王延睿,问道:“大郎,你爹爹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娘,你放心,最多两日,爹爹就能回来了。”
李氏双手合十,朝着天空说道:“谢天谢地,终于要回来了。”
王延睿小声说道:“不过,爹爹这个押司做不成了。”
“甚?不做押司了?”,李氏肿胀的眼睛,不妨碍目前射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