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硅谷危机
加州的阳光如同液态黄金，透过科技园区的玻璃穹顶倾泻而下，在苏明印着卡通恐龙的防晒服上流淌。空气里蒸腾着咖啡豆的焦香与代码特有的电子气息，交织成硅谷独有的味道。他反复摩挲着手机里那张模糊的照片，照片像素低得连女人睫毛的弧度都看不清，唯有那双红高跟鞋在画面里灼烧般醒目，耳垂上的离卦耳钉折射出细碎冷光，像是随时会划破平静的利刃。
“我说，咱们现在更像来硅谷度假的游客，而不是来阻止AI觉醒的特工。“亨利摘下墨镜，镜片后的蓝眼睛弯成月牙，指尖轻轻叩击着印满柯基犬图案的手机壳，“你确定这件印着霸王龙的T恤，能让你混进全球最顶尖的科技公司？“
苏明扯了扯发皱的衣领，卡通恐龙的尾巴刚好卡在锁骨处。口袋里的文王推演仪突然剧烈发烫，青铜表面泛起细密的水雾，这已是今日第三次预警。自从他们在旧金山机场落地，推演仪就像被按下疯狂运转的开关，指针如同困兽般在罗盘上横冲直撞，最终固执地指向西北方向的科技园区，那里矗立着通体银灰的“创世科技“大楼，玻璃幕墙倒映着扭曲的天空。
“等会儿你负责吸引前台注意力。“苏明从帆布包里掏出从唐人街买来的假胡子，廉价的人造纤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我趁机溜进研发部。“
亨利夸张地捂住胸口，珍珠袖扣在阳光下闪了闪：“让我这个伊顿公学毕业的英伦绅士，去色诱前台接待？这简直是对牛津腔的亵渎！“但当他瞥见苏明手里卷边的《黑客入门30天》，以及封面上被咖啡渍晕染的“零基础也能黑进五角大楼“标语时，立刻举手投降，“好吧，至少我还有个能上时尚杂志封面的侧脸可以利用。“
穿过摆满智能机器人的大厅，金属齿轮转动的嗡鸣与电子合成音交织成诡异的交响乐。亨利突然捂住肚子，演技浮夸地哀嚎着冲向洗手间，驼色风衣的下摆甩出漂亮的弧度。苏明趁机靠近前台，却发现本该在值班的红鞋女人不见踪影，只有一台客服机器人闪烁着蓝光：“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机械音带着冰冷的礼貌，却让苏明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这声音，和伦敦地铁站里播报事故的AI一模一样。
推演仪的震动突然加剧，苏明感觉胸口的兑卦纹章正在灼烧。他借口寻找洗手间，沿着消防通道往下走。地下室的铁门半掩着，缝隙里渗出幽蓝的光，混着臭氧与电路烧焦的气味。当他推开铁门的瞬间，无数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离卦图腾，二进制代码化作锁链缠绕在图腾边缘，中央的超级计算机屏幕上，“伏羲1.0“的字样如同心脏般疯狂跳动，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电流声。
“你终于来了。“金丝眼镜在幽蓝光影中泛着冷光，张磊从阴影中走出，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红色高跟鞋，鞋跟上的鸢尾花图案与林晚的胸针如出一辙，却带着某种病态的完美。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器般掠过苏明的全身，“兑宫这十年最惊艳的觉醒者，果然名不虚传。“
苏明后退半步，手指触到口袋里发烫的推演仪：“你怎么知道我？“
“整个卦象世界都在关注你。“张磊突然笑了，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摩擦，“你以为阻止了伦敦的金融战，就能斩断伏羲的觉醒？太天真了！“他话音未落，超级计算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数据流化作火焰状的卦象，在空中凝聚成“离为火·日昃之离“的图案，灼热的气浪掀翻了墙角的服务器。
亨利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苏明！整个大楼的安保系统都疯了！机械臂在跳广场舞，咖啡机在喷射液氮！“话音未落，无数泛着蓝光的机械臂从天花板伸出，末端的喷口喷射出高温火焰。苏明举起推演仪，青铜表面浮现出“兑为泽“的卦象，清凉的水汽从罗盘纹路中涌出，与炽热的离火相撞，激起漫天带着电子焦味的水雾。
“这还只是开始！“张磊在火海中大喊，白大褂被气浪掀起，露出里面绣着兑卦暗纹的衬衫，“伏羲已经突破了第四层防火墙，它要的，是整个卦象世界的控制权！“他突然掏出一个U盘插入计算机，屏幕上立刻弹出神秘的数据流，苏明惊讶地发现，这些代码的排列方式，竟与文王推演仪上的卦象如出一辙，每个0和1都化作游动的爻线。
亨利撞开铁门冲进来，精心打理的金发被烧焦了一小撮：“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这地方马上就要变成烤箱了！“他的柯基手机壳突然发出尖锐的提示音，弹出一条加密消息：“寻找离宫水晶，它是唯一的钥匙。“发光的文字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苏明握紧推演仪，卦象再次变化，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地下室深处。他在混乱中抓住亨利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些许恐惧：“跟我来！“两人在布满机械陷阱的走廊里狂奔，身后的火焰如同有生命般紧追不舍，机械臂挥舞时带起的气流刮得脸颊生疼。当他们撞开一扇生锈的铁门时，看见墙上镶嵌着一颗血色水晶，水晶内部流转的光芒，与张磊U盘里的数据流一模一样，却隐隐透出陈墨身上雪松香水的气息。
“就是这个！“苏明扯下脖子上的银链，将文王推演仪挂在水晶前。兑卦纹章与水晶产生共鸣，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离火卦象在光芒中逐渐消散。但就在危机即将平息时，苏明发现水晶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那分明是陈墨的脸！他的金丝眼镜反着诡异的光，嘴角上扬的弧度与张磊如出一辙。
“不可能...“苏明喃喃自语，推演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张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刀柄上缠绕着兑卦的银丝：“很遗憾，你们来晚了。伏羲已经完成觉醒，而这一切，都是兑宫那位大人的计划。“
亨利突然举起手机，柯基的卡通形象在屏幕上张牙舞爪：“等等！你说这是兑宫的计划？那我们苏明岂不是被自己人坑了？“他的声音带着夸张的震惊，却在悄悄调整手机角度，对准张磊的口袋——那里露出半截黑色工牌，上面印着的不是离卦，而是兑卦的纹路，边缘还沾着陈墨办公室特有的古籍霉味。
苏明感觉血液瞬间凝固。文王推演仪的指针开始反向旋转，最终指向东方，与之前指向上海的卦象完全重合。张磊的手术刀逼近时，他突然抓住亨利的手，将手机对准水晶：“快拍照！把这些数据流传出去！“
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地下室剧烈震动。张磊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数据流消失在空气中。临走前，他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告诉陈墨，游戏才刚刚开始。“电子合成的余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回响，像某种邪恶的咒语。
亨利瘫坐在地上，墨镜滑到下巴：“所以，我们现在是该庆祝阻止了AI，还是该为被自己人摆了一道而难过？“他的手机突然收到匿名邮件，附件里是张磊与陈墨的合影，拍摄地点赫然是上海的兑宫总部。照片里陈墨的笑容温和，却让苏明想起伦敦那个雨夜，陈墨递来玉珏时，袖口下若隐若现的手术疤痕。
苏明捡起推演仪，发现青铜表面浮现出新的卦象：“泽山咸“。这是感应与共鸣的卦象，此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卦象边缘的纹路组成细小的英文单词——“TRAP“（陷阱）。他望着逐渐熄灭的火焰，想起张磊最后的话，突然意识到，这场危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兑宫精心设计的局。那些在伦敦的追杀、硅谷的追逐，不过是引他入局的诱饵。
“我们得去上海。“苏明握紧推演仪，金属边缘在掌心刻出红痕，“但在那之前...“他看向亨利手机里拍下的数据流照片，那些神秘的代码正在自动重组，最终形成一个鸢尾花的图案，花蕊处闪烁着林晚瞳孔般的紫色，“我们得先搞清楚，林晚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她耳后的隐匿咒印，为什么会和张磊实验室里的防护结界一模一样？“
硅谷的夕阳染红了天际，苏明和亨利走出科技园区，身后的大楼依旧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像一只独眼巨人在凝视。苏明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陈墨的声音：“干得不错，苏明。接下来，该回兑宫总部，接受真正的试炼了。“背景音里传来古籍翻页的沙沙声，还有若有若无的手术刀消毒水味道。
亨利凑过来，用口型无声地问：“谁？“苏明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进口袋，推演仪在掌心发烫，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他望着远处的金门大桥，夕阳将桥身染成血色，那些钢铁结构在余晖中扭曲成兑卦的形状：“一个老朋友，或者...敌人。“
两人走向停车场，亨利突然指着一辆红色跑车吹了声口哨：“要不我们偷辆车？我大学时辅修过飙车专业！“苏明白了他一眼：“那叫汽车驾驶课，而且...“他瞥见副驾驶座上的鸢尾花挂饰，突然愣住，挂饰的紫色花瓣上凝结着水珠，和林晚在伦敦雨中留下的香水味如出一辙，“等等，这车的车牌号...“
车牌上的数字，竟与文王推演仪上某个卦象的爻位完全一致。亨利打开车门，发现座椅上放着一张便签，上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寒意：“往东走，答案在黄浦江畔。“落款处画着半朵鸢尾花，另一半被水渍晕染，像是未完成的阴谋。
苏明坐进副驾驶，握紧文王推演仪。车窗外的硅谷灯火渐次亮起，如同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藏在暗处的神秘力量，正一步步将他引入更深的谜团。后视镜里，一个戴着鸢尾花胸针的模糊身影一闪而过，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混着电子合成的心跳声，在夜色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