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幼鸟出世，寻仙百年
九年间，这颗鸟蛋一直在怀中安静跳动，始终未有孵化的迹象。
连山只能感叹妖族血脉不同寻常，也对孵化后的小玄鸟更加期待。
仙路漫漫，养只宠物倒也不错。
连山所在是一处幽静山谷，温润的日光透过枝头，洒下一片斑驳光影。
鸟蛋在地上轻轻摇晃，伴随着破壳声响，道道裂痕浮现，蛋壳上显露出神秘的天道文字，晶莹的微光穿透而出。
敲击声越来越密集，随着“咔嚓”一声，蛋壳破开一个小洞，一只嫩黄的尖嘴从中小心翼翼的探出，微微开合。
尖嘴不断敲击周围的蛋壳，空洞越来越大，终于，一个湿漉漉的脑袋费力的钻了出来。
黑豆一般的眼睛满是懵懂好奇，打量着周遭一切，见到连山，啾啾的叫了两声。
连山以为小家伙饿了，正准备抓几只虫子喂养，就见幼鸟一口口啄食在蛋壳上，将蛋壳一点不剩的吞进腹中。
随着蛋壳被全部吃下，幼鸟身上冒出黑色的光华，根根羽管从身上冒出，不一会儿就长出全身羽毛，不再是那副湿漉漉的模样。
连山蹲在地上，看着眼前一幕惊叹神奇，见幼鸟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掌。
幼鸟灵活的在地上蹦跳了几下，展开翅膀拍打几下，竟腾空飞起，虽还飞的不高，但稳稳的落在连山伸出的手掌中。
“母亲。”幼鸟仰头叫道。
刚出生就会说话！连山心头巨震。
“我不是你母亲。”深呼吸平复下心情，连山摇头否认。
幼鸟扭头看了看：“父亲？”
“你，是鸟。”连山伸手指向幼鸟，又指向自己：“我，不是鸟。”
幼鸟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仔细打量着连山，又低头看看自己。
似乎接受了自己与连山不同的事实，幼鸟低声鸣叫两下，惶恐不安的挪动翅膀，小心翼翼的问道：“亲人？”
连山一愣，看着眼前失去双亲的幼鸟，想起了前世的双亲。
将幼鸟捧在手心，温柔地点头说道：“亲人。”
幼鸟总算安下心来，拍打着翅膀飞上连山的肩头，在耳旁轻轻的蹭了蹭，连山感到脸颊一阵发痒。
幼鸟又从肩头飞到连山手掌中，连山伸手指着自己说道：“连山。”
又指向幼鸟，说道：“小九。”
“亲人，连山！”小九仰头鸣叫。
今年，已是遇到玄鸟后的第九年。
......
自从小九破壳后，连山的生活丰富了很多。
从前只是一味的赶路，休息，观赏风景，无人沟通之下，似乎连语言都快要忘记。
如今有了小九陪伴，浑身寂寞悄然褪去。
小九继承父母的妖族血脉，出生后即能说话，但是词汇量并不多，对关系的判断也只有父亲，母亲，家人和朋友。
连山耐心地教导着，像是一位老父亲，有时用烤肉逗弄着小九，惹得小九尖叫连连。
小九也曾询问，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去了哪里，在连山解释后，又学会两个词——敌人，巫族。
想到巫族，连山也不由得叹气。
巫妖第一次战争后，妖族默默舔舐伤口，也在暗中积蓄力量，不定哪天又是一场大战。
留给自己安心寻仙的时间不多了。
......
就这样，一人一鸟继续寻仙，时光转眼已过百年。
百年间，连山也曾遇到人族部落，停下稍作歇息。
趁机将尺的用法传播出去，倒是又收获一些功德，只是比第一次少了很多。
第二十年，他遇见一位散发喜果的男人，妻子平安产下胎儿，欣喜若狂。
连山也分到一个喜果，一口咬下，满嘴甘甜。
小九吵着要去见新生儿，待见到了，又悄悄飞到连山耳边，悄声问道：“他怎么长的皱巴巴的？”
“人族出生时都这样，你出生时也湿呼呼的。”连山轻笑回道。
小九早已忘记自己出生时的模样，扭头回忆了一会儿，就低头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此时小九已有一尺之长。
......
在第四十年，遇见一对新人结婚。
部落众人编织了花环套在新人的头上，围着他们载歌载舞。
一对新人红着脸，在众人的祝福下走进自己的新房。
“他们这是在干嘛？”小九不解的问。
“成亲。”
“成亲是什么？”
“就是两个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像连山和小九这样么？”
“你是只雄鸟。”
小九不解，只看着众人欢庆，也拍打着翅膀跳起舞来，轻轻鸣叫。
......
第六十年，连山参加了一位老人的葬礼。
老人是先天人族，本应寿元绵长，但带领部族迁徙、狩猎、建屋，损伤太多元气。
冬日里寒风吹过，再没能见到次日的晨光。
部落众人围绕着老人的遗体默默哭泣，连山混在人群里，静默的看着遗体被埋葬。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土包，就是这位老人最后的归宿。
“我们也会死么？”小九哀声问道。
“也许吧，但我不想死，所以才出来寻仙。”
“仙在哪里呢？”
“昆仑山。”
“我们什么时候到昆仑山？”
连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总会走到的。”
六十年了，昆仑山依然不可见。
莫非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
连山和小九又走过许多名山大川。
在中曲山，小九叼回一串朱果，连山吃下后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血脉偾张。
小九此时翼展已有一丈，但血脉中觉醒了大小自如的神通，依然喜欢化成巴掌大的小鸟，站在连山肩头。
在历儿山，连山从一棵高大枥树上采摘下几颗果实，不小心被一只怪羊发现，追出好远。
怪羊奔行起来速度极快，好不容易才摆脱。
本以为果实一定特别珍奇，但吃下后，也没觉出什么异常。
连山暗道晦气，几颗破果子竟然追出这么远，一人一鸟齐声痛骂怪羊。
在姑瑶山，小九飞出去寻了半天，只叼回几颗微小草果。
连山嫌弃还不够打牙祭，便全进了小九肚子。
小九吃下草果后，外表似乎没有改变，但渐渐地，连山觉得它漂亮了很多。
坏了，变帅的机会错过了！
......
后来，连山又路过几个人族部落。
走进部落歇脚时，被一群孩童缠着讲部落外的故事。
人族虽寿命逐渐变短，但不断繁衍下，已在洪荒中逐渐扩散。
连山被一群孩子吵的头疼，便改编一些诸如《麒麟还乡》、《小青龙找妈妈》、《小野鸡变凤凰》的故事，听得孩子们惊叹连连。
小九也听得起劲，拍打着翅膀，嚷嚷起来：“我也要变凤凰！”
连山笑呵呵的附和着，抚摸着它的黑羽。
傻孩子，小野鸡本来就是凤凰。
......
再后来，连山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停地赶路。
他怀疑自己今生都未必能找到昆仑山。
百年岁月，已是前世凡人寿元的极限，落在连山身上，只是些许风霜。
倒是小九，百年成长，张开羽翼已有三丈，黑羽在日光下折射出一片五彩斑斓，气势盎然。
一路走来虽然辛苦，但连山并不觉得辜负时光。
天空划过一道玄光，小九叽叽喳喳的飞回来。
拍打着翅膀落在连山肩膀，兴奋的说道：
“我看见了，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