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定式符与不定式符
草甸前，一老一少相对而立，表情严肃而认真。
“至于具体什么是符，在我看来，山川是符，河流是符，花草树木是符，灶中火苗是符，而符师要想成功写出一道符，必须理解其中符意。
用剑者学习剑招需领悟剑意，符之亦然，不同的是我们符师写符是给天地元气看的，只有符师自己理解了，天地元气才能看得懂。”
陈符耐心解释道。
见徒弟若有所思，他伸出食指，凌空勾画。
半息过后，一颗脸盆大的火球凭空出现，划过一道弧线，射向不远处空地。
轰！
泥土飞溅，地面上出现一个方圆尺许的坑洞，火苗一时未熄灭，发出“噼啪”的燃烧脆响。
陈符对于这一击还算满意，嘴角不由挂起笑意：
“符大致分为两种，定式符和不定式符，我刚刚施展的正是不定式符中最简单的三纹火球符。”
黎尘嘴巴微张，定定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大坑。
这莫不是暴力火法吧？
原本在他心中，飞剑才是男人的浪漫，现在看来，这符道也足够诱人呀。
陈符不知徒弟心中所想，伸手捏住一片随风飘来的树叶，接着讲解：
“不定式符随时能凌空勾画，而定式符则需要载体，你且看好。”
黎尘精神一振，连忙将目光投去。
只见陈符从腰间摘下一支青玉笔，笔尖是金属，闪烁着锋利寒光。
他大手握笔，随意在树叶上画了几下，放下青玉笔后，两指夹着树叶。
呼！
伴随体内元力催动，树叶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颗拳头大的火球。
随手将火球抖飞后，陈符看也不看，视线落在徒弟身上，语气带着考较意味：
“你可看出两种符的区别？”
黎尘闻言，皱眉思考片刻，回道：
“定式符威力小，但胜在释放瞬发，而不定式符释放速度稍慢，威力却比前者大。”
陈符白眉微动，眸子里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不错。”
对于这个徒弟，他愈发喜爱了，连带着神色柔和了下来。
“你刚才的说法不完全对，定式符的威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承载符的器物，普通树叶自是最差的那一类。
“如果能用富有充沛元气的灵性材料做载体，再以神符师之手刻上神符，那么一境秒杀六境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师父神符的话，黎尘悚然一惊，这才了解符师的可怕，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拜对了人。
“当然，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毕竟每一名神符师都堪称稀有无比，我这一脉传承的是定式符，对了，这个给你。”
陈符从袖中摸出一支像是由黑石打磨的笔，长不足一尺，质地细腻，上面简单刻着数道纹路，金属笔尖锋锐。
黎尘接过后，得知此笔是一支符笔，不仅可以用作刻符，上面的符文还能使体内元力更快、更顺畅流出，减少画符释放时间，是陈符早年间使用。
如今传给他，不无传承薪火之意。
“多谢师父。”
黎尘喜滋滋行了一礼，爱不释手。
见徒弟如此喜欢，陈符亦是老怀欣慰，临走前，他给黎尘留下一道火球符，叮嘱其专心领悟符意。
如果三日后未能理解，可以去山顶道观寻他。
之所以是三日，因为这张符的符意只能存在三日。
目送师父离去，黎尘突然想起忘了问最重要的事，连忙喊道：
“师父，我在咱们这还用交食宿费吗？”
还未走远的陈符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表情微微古怪：
“自是不用。”
他刚想走，又听黎尘大喊：
“师父，我刚刚交给范师叔二十两银子，能不能退还给我？”
“……”
“今日没带银子，待会我吩咐人给你送来。”
见到陈符挥动大袖落荒而逃，黎尘开心地笑出声。
“总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处。”
笑过后，他心中感叹。
神符宗虽是末流宗派，但好歹是在秦国挂名的宗门，放在前世相当于编制的。
自己身为宗主亲传，又成为了修行者，身份上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不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放下心的黎尘，将心思放到手中的树叶上，上面画着一道火符。
咦！
当他集中精神看去，惊骇发现上面寥寥几条线条居然动了起来！
这一下可吃惊不小。
随着时间推移，线条舞动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仿佛群魔乱舞一般。
只听他闷哼一声，急忙将视线抽出，脸色发白。
黎尘揉着青筋绷起的额角，头脑昏沉，感觉就像连续包宿好几天。
胸中烦闷不已，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缓了许久才好受一些。
更让他惊疑不定的是，树叶上看似简单至极的线条排列，自己竟一点都没记住，如同失忆了一般。
通往神符宗山顶的路上，陈符脚下生风，一步数丈，此时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忽地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他刚刚本可以讲得更细致些，毕竟以其符道造诣，教一道最简单的火符绰绰有余。
可这徒弟天赋太过恐怖，多遇到些挫折有时并非坏事。
就如历史上那些年轻时天资卓越之辈，后来的成就反而不一定有多高。
为了这位徒弟，陈符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
青瓦白墙的小屋前。
黎尘低着头，手中拿着一枚树叶，眉头紧锁。
他心中清楚这是师父陈符的考验，沉吟半晌，眉头缓缓舒展。
只见他再次将目光落在那些诡异线条上，不过这次他动用了“洞真”能力。
下一秒，黎尘立刻察觉到了不同，视野中的线条不再疯狂舞动，反而化作一朵朵火苗。
这些火苗不断延伸拉长，按照某种规则，搭建成一团火焰。
定格的一刹那，那团火焰趋于完美，如同暗含了某种大道。
他隐隐能从上面看出“火”字雏形。
时间悄然流逝，当黎尘抬起头时，眸光亮得吓人。
他伸出食指凌空勾勒，数息过后，空中没有任何动静。
对于这种情况，他没有气馁，因为刚才从陈符口中得知，写出一道不定式符时间最长不能超过三息，否则符意就会消散在空中。
接下来，黎尘手指不断在空中勾勒，动作逐渐熟练，直到某一次。
随着手指停顿，“噗”的一声，一颗鸽蛋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
他瞅着指尖弱小的似乎一阵风都能吹灭的小火球，嘴角一点点翘起。
在他的控制下，小火球落下前方地面，炸起一小撮尘土，威力比摔炮强不了多少，更别说和师父陈符那堪比手榴弹的恐怖火球相比了。
对此，黎尘不忧反喜，因为他知道自己找对了方法。
今后任何符在他眼中，都将毫无秘密。